《終宋》[終宋] - 第9章 妙算盤(2)

有點意思。」李瑕道:「他看出來我是在嚇他,而且他最後那句話……」
「我知道,他故意的,我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伎倆懷疑你。」
「知道就好……」
李瑕目光看去,只見聶仲由在佘定的懷裡仔細翻了好一會,翻出一枚銅製的令牌出來、收進懷裡。
勿勿一瞥,只見那令牌上的字並非漢字,讓人看不懂。
想必這牌子原本是在蔣興身上的,聶仲由之所以一定要找到這股水匪該是為了拿回它……
~~
吳德賢死了,白茂還活着。
劉金鎖一把提起白茂,像是提起了一隻真的老鼠。
「白毛鼠,你說,為什麼這群水匪殺了吳德賢卻沒殺你?!你是不是投靠他們了?!」
「我……我我……」白茂道:「他們準備殺我的,但是正準備動手,你們就來救我了。」
「是嗎?老子以為你叫白毛鼠,正好跟他們江浦十八怪湊成一夥。」劉金鎖道:「老子鎖命金槍就不行,不像你們,鼠啊蛇啊魚啊的。」
「他們……他們已經有鼠了,有鼠了,就沒……沒要我,哥哥,放我下來好不好?」
劉金鎖才想鬆手,聶仲由大步而來,一把掐住白茂的脖子,把白茂又舉起來。
白茂臉漲得通紅,滿臉痛苦。
「被俘後泄露軍情,是死罪你知不知道?」聶仲由冷冷道。
白茂被掐得說不出話來,看起來要死掉了。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能不能先讓他把我的鐐銬解開,你再掐死他?」
聶仲由轉頭看了李瑕一眼,似乎是有些惱火。
李瑕拿了一根鐵絲在手上,又道:「我試了很久,打不開。你說過的,過了長江就給我打開。」
「還沒過長江。」聶仲由道,「我們還在南岸。」
話雖如此說,他還是把鬆開手,把白茂甩下來。
白茂咳了好久,才委屈巴巴道:「小的又不是官差……一枚銅錢的軍餉都沒領過……再說了,這些水匪也沒問什麼軍情,就只問了我和李瑕蹲牢里那點事……」
聶仲由冷冰冰道:「貪生怕死,再有下一次,我讓你生不如死。」
白茂捂著自己的領口,縮著身子蹲在地上,低聲下氣地應道:「不敢了,不敢了。」
李瑕則是知道聶仲由本來就沒真想殺掉白茂。
總之多說一句話,既賣個人情,又讓白茂少受點罪,利人利己的事他還是願意做的……
那邊聶仲由吩咐兵士把貨物都搬回船上,他自己則又帶著劉金鎖出去了一趟。
白茂看着聶仲由的背影,鬆了一口長氣,湊到李瑕身邊,小聲問道:「他們去做什麼?」
「你別管,把我的鐐銬解開。」
「好咧……」
李瑕很認真地看着白茂的動作,又問道:「能教我嗎?」
「這……」
說實話,白茂不太想教,這是他世代相傳的吃飯手藝,哪能輕易教人的?
但看着李瑕那銳利的眼神,那銳利當中好似還有幾分好學精神,再想到呂丙雄、龐天䘵都不在了,當年一起坐牢的朋友只剩下他與李瑕,白茂感動之下,便把開鎖的要點說了。
李瑕仔細揣摩,又練了好一會兒,最後把鐵鏈收起來。
又等了很久,聶仲由和劉金鎖才回來。
遠遠便聽到劉金鎖那大嗓門在說著話。
「嘿,那水匪也敢稱自己是佘老太君的後人?連我師父都從來不敢自稱楊家槍的傳人,唯恐辱沒了先人……」
白茂於是低聲嘟囔了一句:「可不是嗎?就你綉在身上的那八美逢春圖,我要是你師父我打死你。」
很快,聶仲由與劉金鎖進了門來。
只見劉金鎖手裡提着一個包裹,包裹下面血淋淋一片。
那顯然是顆頭顱……
~~
這支北上的隊伍出發時有三十二人,才到長江邊,就已死了九人。
除了吳德賢和今日死掉的弩兵,包括蔣興在內另外七人的屍體已被水匪們丟到長江里。
聶仲由找了幾件他們的衣物,在水寨後面立了個冢。
他還把「水蚯蚓」老六的墳挖了,湊了十六顆水匪的腦袋依次擺開。
接着,劉金鎖打開帶回來的包裹,也捧出一顆頭顱。
「這是稅兵隊統王泰,勾結水匪害死了你們,我與哥哥拿了他的腦袋,祭奠諸位兄弟……」
李瑕聽了,不由看向聶仲由。
聶仲由正背對着他,背影像一隻螳螂。
但這一刻,李瑕卻感受到了聶仲由的狠厲……吃了虧,就要找回去把對方的腦袋拿下來,這是什麼心性?
「歹毒。」
……
這夜,江船順著慈湖河而下,駛入長江,向對岸划去。
船上響起劉金鎖的大嗓門。
「要老子說,我們跟着哥哥辦事,多好!轟轟烈烈辦大事!我們要是死了,哥哥還會替我們報仇!哈哈哈……」
而白茂看向江中的月亮,只感到無盡的哀怨。
「好你個頭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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