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的老師聽得真切，因為安平榮那獨有的渾厚男中音，實在是讓人很難充耳不聞。

「滿分？」

潘聰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其他人也是滿臉不相信，他們紛紛站起身聚攏到安平榮身邊，心底里想法各異，但主要還是對謝一白這個新手老師的質疑。

「大家都別站在我身後了，該幹嘛幹嘛，改完的人將試卷交給教育局工作人員後就可以離開了。」

安平榮不愧是經驗豐富且見過世面的老教師，很快就從震驚中回過神。

不過他說完話後，卻沒有一個人挪步的，這讓安平榮不滿道：「就算是滿分，也不是你們學校的，沒必要圍在這裡。」

話說得這麼直白，甚至都有些傷人了，現場的老師只能心有不甘又戀戀不捨地離開安平榮身邊。

而教育局的工作人員這時也開始按位置收卷，只是他等待的時間有些長，幾位老師想盡辦法想要多留一會，所以不是丟了筆就是忘記了包，搞得會議室看起來繁忙一片…..

安平榮早就知道這些人的套路，索性將滿分試卷摺疊好，直到改完卷的老師們悻悻離開。

下午5點，會議室里只剩下安平榮、林君和謝一白。

「小林，說說吧。」

安平榮首先打破了沉默。

謝一白則小心地看了看林君，又盯着安平榮手上的試卷愣神。

楚瀟然的數學成績她是知道的，全縣第一，哪怕在東海市這麼多縣市區里，也找不出幾個比她厲害的。

可是今天卻有人可以在號稱最難的試卷面前考出滿分，這簡直是不可想像。

三年的高中生涯，學生們到底是什麼水平早已在各種各樣的考試中被自己的老師掌握得七七八八了，哪怕高考有黑馬，那也不至於完全出乎老師的預料。

所以安平榮認定，林君應該是知道這名學生水平的。

「我看看試卷」

林君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拿過試卷開始認真地看了起來。

時間就像凝固了一樣，而會議室里的三人則各懷心思。

這其中要算林君最不淡定，想得也最多，心情更是翻江倒海般地不停變換。

跟安平榮看到的一樣，林君滿眼全是紅√，最後的證明題的幾種解法連他都恍惚了一下。

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是翻開試卷側邊的姓名欄，看到「陳凡」的名字時，他的心還是被狠狠地給揪了一下。

他依稀想起兩天前的那個中午。

一個黝黑的漢子為了兒子的前途，跪在所有老師面前苦苦哀求的畫面……

除了葉麗娜這個班主任，其他老師的淡漠，讓這個漢子看不到希望，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

一個少年，推開了門，扶起了他絕望的父親，輕鬆地接受了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提議……

父子倆離開時落寞的背影就像是鐫刻在林君腦海里一樣，揮之不去…….

「呵，當時還以為他是破罐子破摔，沒想到最後難堪的會是我們這些人….」

林君心裏有股鬱結久久難以紓解。

他想起了自己當時的話，想起了自己當時的信誓旦旦，「什麼絕不可能，什麼難度很高……」

現在聽來簡直就像是狗屁。

他忽然意識到當天的自己或許在陳凡眼裡，跟個跳樑小丑別無二致也說不定……

後悔？羞愧？沒臉見人？

林君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看笑話的人突然變成了被笑話的人。

不知道當其他老師得知真相後，感受將會如何？

林君感到一陣心悸，此刻腦中不斷閃過少年離開前那個斬釘截鐵般的兇狠眼神，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