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撿起一封，依舊是雲意晚寫給他的信，落款是三年前。
「今天，我終於嫁給你了，我知道你是為了報恩而娶的我，但是我一定會好好的當陸夫人，當你的妻子，讓你永無後顧之憂。」
顧敬臣能感覺到她寫信時的欣喜，對未來也是充滿了希望。
可那個時候，他給予她的只有冷漠。
也是從那時起，兩人便相顧無言了。
顧敬臣發瘋似的，又撿起一封，落款是半年前。
「我的病越來越重誩了，我不能拖累你……」顧敬臣記得，從半年前開始，她便開始鬧着要他休妻，他以為她是不滿自己對她的冷淡。
顧敬臣眼角猩紅，似有眼淚從眼眶裡出來。
三天後。
顧敬臣已將自己關在竹苑三天了，整整三天，滴水未沾。
陸倩看不過眼，闖進了竹院。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熏得陸倩直蹙眉頭。
今日陽光正好，陸倩推開門，和煦的眼光灑進陰暗的屋內。
顧敬臣仰躺在床榻上，四周是四散的薄紙，雜亂無章。
陽光直直的照在顧敬臣的臉上，顧敬臣緩緩睜開雙眼，一片猩紅。
陸倩對上他猩紅的眸子，嚇了一跳。
之前幾日，哥哥還和沒事人一樣，不為嫂嫂戴孝，還要娶新人。
她那時當真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顧敬臣冷心冷情，不會為任何人動情。
可現在，她更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顧敬臣彷彿沒看到一樣，兀自舉起酒瓶，對着瓶口痛飲。
「別喝了！」
陸倩心裏，憤怒和心疼交織，奮力從自己哥哥手裡搶過酒瓶，利落的往地上砸。
「哐當——」一聲，砸破了靜謐的空氣。
顧敬臣毫無反應，好似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
陸倩低沉着道：「哥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空氣仿若凝固。
顧敬臣遮住眼幕，仰着頭，一句話從他唇畔溢出：「我後悔了……」陸倩抿唇，氣憤道：「後悔又有什麼用，已經晚了，如果在當初嫂嫂離開永州的時候，你便知道後悔，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顧敬臣的心臟抽疼，眼帘被遮住，看不清神情。
陸倩看着他無動於衷的模樣，又是一陣氣憤，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扔在他身上。
「這是當初在荷院，你落下的遺書，我已經看過了，嫂嫂真的很愛你，這麼多年來，就算你對她冷淡，厭惡，她從來都是無怨無悔，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你，自請離去，一個人回到永州等死。」
「她孑然一身，死的時候該有多孤單啊！」
說著說著，陸倩眼眶紅潤，傷心地哽咽道：「但是你現在要娶新的夫人了，男人都是薄情的，更何況你從來都不承認，你對我嫂嫂有心。」
「為什麼你明明愛她，卻不承認，就因為是嫂嫂用玉家對你的恩情脅迫你娶她嗎？
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她，誰又能逼你娶她！」
顧敬臣崩潰了，忽而大笑，忽而悲傷。
原來如此……若他真的不願意，誰又能逼他娶她！
原來竟是從那時起，自己就喜歡上她了嗎？
陸倩不明所以，只覺他冥頑不靈，垂在兩側的雙手握拳，大聲吼道：「是你，對不起我嫂嫂！」
一字一句的控訴，擊潰顧敬臣最後的心防。
陸倩哭着跑了出去，屋內又重新歸於平靜。
顧敬臣睜着雙眼，沒有焦距的望着窗外。
他的心臟抽疼得厲害，幾乎要窒息了，手摸起一塊碎片，緊緊的攥在手心，很快，血液便順着十指的縫隙流出。
手心傳來的刺痛卻比不上心口的疼痛。
顧敬臣迷迷糊糊的睡過去，誰也沒看到，那手腕上的佛珠被鮮紅的血液浸透。
睡過去時，他心中無比悔恨地想：如果一切能重來多好。
第十五章 回府養傷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