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凝詩的沉默像是給了顧予琛一個宣洩不滿的理由，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聲音驟冷：「是楚少煊對嗎？」
「我後悔了，可以嗎？！」
葉凝詩甩開他的手，站了起來。
她拚命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轉身要走。
顧予琛神情一怔。
下一刻，葉凝詩忽地被粗暴地按倒，一種快要讓她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不可以！」
帶着怒氣的沙啞聲音從她肩窩處傳出。
大手開始遊走，葉凝詩渾身一顫，悲憤交加，拼盡全力掙脫開。
「啪—！」
一聲脆響，顧予琛怔怔地看着身下滿眼淚水緊咬下唇的葉凝詩。
左臉火辣辣的疼痛，好像在諷刺他才是「自作多情」的那個人。
顧予琛冷笑道：「好聚好散？
那就如你所願。」
他抽身離去，重重地摔上門。
衣衫不整的葉凝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凌亂的黑髮混着淚水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緊抓着床單，連青筋都現出。
明明已經在大口呼吸了，她卻總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無盡的深海里。
直到眼淚流幹了，眼睛澀到發痛，葉凝詩才堪堪起身，整理自己和行李。
她真的該走了。
……回家的路上，葉凝詩的心沒有一刻平靜。
她家在農村，或許她媽不知道她最近的事，但那幫親戚沒有一個不多嘴的。
當年她放棄學校贊助出國的機會已經讓父母很失望了，現在她身敗名裂的回去，媽該有多傷心。
下了大巴車，葉凝詩順着黃土小路走了許久才到家門口。
望着眼前稍顯破舊的水泥平房，她疼痛了許久的心終於找到了些許撫慰。
家很簡陋，也很小，但卻是她的避風港。
院里的雞鴨都在叫着，爭搶着滿地的干玉米粒。
這時，阮母端着一小盆糠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葉凝詩看着頭髮白了許多的阮母，眼眶一濕：「媽。」
阮母聞聲抬頭，眼眸一怔。
「哐」的一聲，手裡的盆子摔了下去，糠撒了滿地。
「蘇蘇……」葉凝詩心底一顫，正要走過去，阮母卻率先一步跨了過來。
她抬起滿是糠屑的手，就用力地往葉凝詩大腿上打。
「你還知道回來！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媽！」
葉凝詩沒有動，噙淚承受着。
小時候媽媽這樣打她，她都會邊跑邊躲，但現在她反倒希望媽媽再打重些，好把她徹底打醒。
然而阮母只打了幾下，之後便紅了眼。
她看着葉凝詩，聲音哽咽：「媽說了多少次，受了委屈就回家，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媽心疼啊……」那粗糙的手撫上葉凝詩蒼白的臉，像是對待珍寶一般輕撫着。
一瞬間，葉凝詩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徹底坍塌。
她一把抱住媽媽，失聲痛哭。
除了父親身患重病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這麼無助委屈過。
阮母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通紅的眼中滿是心疼：「別人不信你，媽信你。」
第九章 心灰意冷聽了這話，葉凝詩的淚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下，像是要將這些天所承受的和委屈全部哭出來。
等緩過情緒，阮母用手背拂去她臉上的淚水，笑道：「別哭，餓了吧，媽給你做好吃的。」
「嗯。」
葉凝詩重重地點了點頭，也漾起一個笑。
吃過了飯，葉凝詩便和阮母一起去後山給阮父上墳。
阮父墳前，葉凝詩跪了下來。
「爸，我回來了。」
望着那被雜草包圍的墳堆，她再次紅了眼。
她還記得爸爸臨終前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要她好好照顧阮母，好好的生活。
可她卻將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還讓母親因為她的事而擔心落淚。
她不孝……看着葉凝詩給阮父上了香，磕了頭，阮母才道：「你先回去吧，把門口的菜摘了，我和你爸說會兒話。」
支開葉凝詩後，阮母收拾着碑前的雜草，好像並沒有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顧予琛站定，墨眸掃了眼面前的碑，眼神微沉。
他拾起一炷香，給阮父恭敬的鞠了躬。
阮母停了下來，嘆氣道：「當年，你當著蘇蘇她爸的面承諾過會好好照顧她的。」
聞言，顧予琛眼底多了絲歉意：「我記得，所以我才來找蘇蘇。」
這樣的回答讓阮母皺起了眉，心中一陣失望。
她站起身，沉聲問：「你想過要娶她嗎？」
顧予琛面色一凝，一句話卡在喉嚨，竟然陷入了沉默。
阮母明白了，她深深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不再看他：「你走吧。」
短短一句話，像是給他判了刑。
沉寂的墳前只剩嗚咽的風呼嘯，良久，顧予琛才緊繃著唇線離開。
將車停在阮家院外的路口，他降下車窗，一眼便看見坐在屋子門口摘菜的葉凝詩。
她面前有隻小黃狗，正攆着雞鴨四處亂竄。
葉凝詩眉眼彎彎，看夠了戲才出聲喝止。
顧予琛看着她的笑容，心頭一窒。
他已經不記得葉凝詩上一次這樣輕鬆的笑是什麼時候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對她的傷害。
心口突然變得空蕩起來。
顧予琛緊握着方向盤，望着葉凝詩思索了很久。
終於，他強挪開視線發動車子離開。
發動機咆哮着，葉凝詩聞聲抬頭，一輛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