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渴不渴，奴給公子煮茶喝。」
「公子冷不冷，奴去生爐子罷！」
「奴給公子研墨罷……」「公子累不累，奴給公子捶捶背罷！」
那人沉得住氣，惜字如金。
不但不理會她，甚至連眼皮都不曾掀起。
小氿知道自己慣是不討人喜歡，如今又言行輕率不恭，必是惹得那人生了氣，便閉緊了嘴巴不再說話。
口乾舌燥了多時，卻也只是垂手拱袖，恭敬謹慎地立着。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該喝葯的時候沒有喝葯，該飲水的時候沒有飲水，該用飯的時候也沒有用飯，腹內早已氣血翻湧，頭重腳輕，早就站不住了。
其間陸九卿前來議事，說起薊城如今不太平，先前一直避於府中養病的王叔如今又開門迎客了，除了府中abc 門客，另有公子許牧亦是與之私交甚密。
也說起燕庄王如今身子不大好，似是又犯了陳年咳疾，總要多加留意宮裡的動靜。
說到那魏國探馬已被斬首的時候，小氿幾不可察地嘆了一聲。
既為那魏國探馬嘆惋，內里又有一絲僥倖。
她想，在燕人面前，魏人的命是最不值錢的，魏國的戰俘密探更是如爛泥一樣被踐踏碾踩。
因了秦惟的緣故，她在燕軍刀下活了下來，至今也沒有死。
若是這樣想，那秦惟待她還不算太壞。
活着便有退路。
只要活着，終有一日就能再見到大表哥。
陸九卿要走時，見她臉色蒼白，倒是提了一句，「姑娘臉色很差，想來是從轅門摔下後未能痊癒的緣故。」
秦惟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說什麼話，陸九卿也不好再說什麼，便也走了。
小氿兀自立着也不知多久，只覺得又過了好長時間，見秦惟絲毫沒有放她走的意思，實在撐不住了，便小心翼翼求他，「公子，奴頭疼。」
那人頭也不抬，「忍着。」
她低心下意的，「公子，奴該飲葯了。」
那人出口刻薄，「少飲一頓死不了。」
小氿再沒了辦法。
她記得從前在魏軍大營，身子雖好，但亦有頭疼腦熱的時候。
但若有這樣的時候，必是大表哥傾心照看。
大表哥那樣的人呀，他是有匪君子，如圭如璧，亦是松柏之茂，經久不衰。
她在大表哥面前從不會受一丁點兒的委屈，因而她才說，這世上再沒有比大表哥更好的人了。
許蘩也許還不信，她覺得自己的哥哥才是最好的，但單從這一點來看，秦惟就遠遠比不上大表哥。
她昏昏沉沉的，再不敢開口自討沒趣。
忽聽秦惟問，「他那麼好，怎麼不來要你？」
小氿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原來他果真因了她與許蘩在背後說他不如大表哥而生氣。
小氿神思清明，「大表哥若知道小氿在這裡，一定會來。」
那人笑笑，唇邊揚着幾分譏諷，「他怎會不知道你在這裡？
你是沈淑人賣的。」
小氿垂着頭，暗暗咬唇，爭辯道，「他不知道。」
那人輕笑了一聲，「什麼時候你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呢！」
小氿一向隱忍，但若牽扯到大表哥，便定要去駁他，「大表哥才不會賣我！」
那人忽然便翻臉動了怒，手中的書簡重重地往案上一摔，厲聲斥道，「那你便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