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拿起見底的威士忌酒瓶，盯着瓶底又晃了晃。

確認徹底空了瓶，嘆口氣，又放下。

癱在單人沙發上的蔡敏敏醉得不省人事，對周圍的變化一無所知。

孟宴臣只好拽着她的小臂把人稍稍拉起翻了個面，將綿軟的胳膊搭到自己頸後，手臂穿過腿窩，把人公主抱起，又快速的安置在沙發上。

安置好蔡敏敏，空氣里還瀰漫著濃郁的螺螄粉氣味，孟宴臣不習慣的擰擰眉，決定先解決了它。

將空酒瓶和螺螄粉扔進垃圾桶，拉緊封口後放在門外，孟宴臣又專門拜託物業管家幫忙處理，忙活好一切，他重新回到小姑娘旁邊。

蔡敏敏歪着頭，僵硬的躺在沙發上，半睜着眼睛，人還沒徹底清醒。

孟宴臣記得被她喝光的那瓶酒，度數不低，也是他平日最常喝的，本來就剩下不多了。

看了眼還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拿捏着臨時家長的身份開始說教。

「沒酒量還學人喝酒，不是說喝飲料嗎？怎麼偷我酒喝？」

孟宴臣低頭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上下交疊着靠近小姑娘的額頭，剛挨上又迅速變換上下位置。

bang一下，把半醉半醒的蔡敏敏徹底敲醒。

本來這一記腦殼不算疼，可偏偏還醉着的她一切感知都被酒精放大了。

把她敲得醒了酒，也敲出了她的眼淚。

蔡敏敏這一天哭了好多次，已經沒有力氣哭出聲，努力撐起還有些僵硬的身體縮進沙發，雙臂環住小腿，垂下臉，鴕鳥一樣逃避孟宴臣的目光。

淚腺卻失靈一樣開閘放水，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砸上膝蓋又滴進沙發里。

如果不是還盯着小姑娘，孟宴臣相信，他可能都不會發現她哭了。

趕忙拿過茶几上的紙巾盒，又走回沙發旁蹲下，他視線落在小姑娘側臉。

抽出紙巾替她把又冒出來的眼淚擦掉。

「孟叔叔沒怪你，我知道你難過。」

孟宴臣努力維持着聲線，害怕再刺激到小姑娘，搜腸刮肚嘗試找話安慰她。

「喝點酒蠻好的，把情緒發泄出來，不過不能一直哭，傷身體。」

看着小姑娘埋頭嗚咽，孟宴臣生出一種，看到十八歲許沁失戀時的錯覺。

許沁與自己一樣，情緒從來都是無聲的。

被壓抑久了，習慣把所有情緒藏起來，然後獨自消化。

實在無法消化的時候，他們也只會像這樣，默默找一個無人的角落，默默的把眼淚埋進身體。

當年他有沒有，給許沁一樣的安慰？

… …

蔡敏敏聽着孟宴臣小心翼翼安慰自己的話，她知道他剛剛的說教是玩笑話，也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可她就是止不住眼淚。

她猛的搖頭，彷彿能甩掉所有眼淚，努力想要找回對情緒的控制權。

反而適得其反，用力的搖晃讓她失去了平衡，堪堪跌下沙發之前被孟宴臣一把抱住，重新放回沙發。

這一次不是毫無知覺的公主抱，蔡敏敏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手臂上的力量和溫度，來不及多想，她藉著孟宴臣的力道，趕忙坐正，眼淚又被孟宴臣擦掉。

看到小姑娘坐正，孟宴臣舒一口氣，起身問道：「是不是光喝酒了，沒怎麼吃飯?」

剛剛被他掃地出門的螺螄粉很完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應該是空腹幹掉了威士忌，才那麼快上頭，癱倒在沙發上。

如果不是他趕回來，都不知道小姑娘要維持那個僵硬的姿勢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