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九六》[我出生在九六] - 第3章 奶奶到底講理不講理?(2)

牙膏」奶奶帶我和妹妹去超市的時候,我留心過,好一點的不說,一般的都是2元一條。
奶奶看我和妹妹的鞋髒了,喊那個人過來給我們擦擦。
「等一會,你們在吃豆花,那正好,再等一會會,我先擦完這邊的,已經快好了。」
那人要幫先來的客人做好生意,再來做我們這個生意。
我們的鞋子是球鞋。
因為不用那種黑色的東西,那個人只是用另外的刷子幫我們刷了刷,再用另一塊看上去乾淨一點的抹布擦了擦,兩個人一共收了兩塊。
奶奶笑着硬是給了三塊。
吃好豆花,我拿着空碗等妹妹吃完。
奶奶把我手裏的泡沫碗拿過去,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扔向橋外,很輕,我親眼看着那泡沫碗被風吹着晃晃悠悠落在水面上。
舉動很突兀。
可落下的泡沫碗很快就和水裏別的垃圾融為一體了。
有人看不下去出聲了,是個比奶奶年輕點的大爺,指責奶奶隨地扔垃圾。
奶奶不覺得做錯,從小就是這麽過來的,洗衣服的水也都是隨便往家門前的路上一潑,有垃圾不會特意去找垃圾桶扔,除非這周圍剛好有。
而這,剛好沒有。
吵得正凶。
妹妹吃完了。
奶奶又拿過妹妹的泡沫碗再一次當眾扔進河裏,給了妹妹餐巾紙擦嘴。
老大爺氣急,指著奶奶鼻子罵:「一把年紀了,怎麽還當小孩面亂扔垃圾,沒素質,教壞小孩子。」
我和妹妹都沒有說話,因為我們都知道奶奶是個什麽樣的人,沒有上過學,只認識一些簡單的字和她自己的名字,春鳳。
蠻橫不講理,但是極其護內。
對奶奶來說,內就是老爸,就是我和妹妹這兩個老爸的孩子,她的親孫女。
「我就扔了怎麽樣,有人來撈的,你管得着。」奶奶生氣站起來,身子骨很硬朗,雖不高但氣勢很足。
老大爺一看就是念過書的,有理說不清就去和另一邊的坐着休息的幾個老人說起這種壞習慣,而他們聽了都是在勸老大爺別生氣了。
老大爺覺得自己有理,吃了虧心有不甘,還在小聲埋怨:「沒素質沒素質。」
奶奶就去指着他的鼻子罵:「你說誰沒素質呢?多管閑事。」
「你這個人怎麽這樣的。」老大爺靠着身後的護欄,躲避著奶奶的指責。
「我就這樣的,沒素質,你講我沒素質。」奶奶嘴裏一直念叨著,很在意別人說她壞話,說著自己竟然還笑了,「我是沒素質。」止住笑兇狠道,「關你什麽事。」語調已經變了。
老大爺有理講不清,用手去碰奶奶的手:「先把手放下來,等會我人掉下去。」
「是啊是啊,這裏的護欄木頭的,有些地方已經鬆了。」旁邊的人開始勸道,「別靠了,都別靠了。」
奶奶看回我和妹妹,讓我們兩個站起來,不要坐在這麽危險的地方。
我低頭看着手裏的餐巾紙,背對著身後人的指指點點,感覺被說的人其實就是我自己,手上的紙巾奶奶想拿過去扔掉,我就說:「等會我自己扔。」
奶奶見我把用過的餐巾紙藏回褲子口袋,急忙伸手來搶:「髒的,快點扔了,我這裏還有乾淨的。」
我只好拿出來,裝模作樣再擦一下手:「我還要用。」
走了一路,見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我跑過去扔掉。
還是被奶奶罵了,我卻覺得豁然開朗,奶奶罵我不是因為我把垃圾扔進了垃圾桶裏,而是擔心我跑到馬路對面會被車撞到。
奶奶還說,以後把垃圾給她,她會扔的。
後來,奶奶不會隨地扔垃圾了,而是會先在手上拿一會,有時候拿着拿着趁我不注意就往旁邊一甩手扔出去,有時候遇到垃圾桶就當著我的面再把用過的餐巾紙擦嘴擦手,然後扔進去。
想起那樣的奶奶,我就會笑。
不管外人怎麽說,奶奶永遠是我的奶奶。
當然,奶奶還健在,我不是說了,奶奶今年八十,嗓門還是很大,只是腿腳沒有前些年利索了,還需要每天吃些治心臟病的葯。
本來用醫保卡可以免費領的,後來要自己出錢了,一買就是六百多,吃一個月,奶奶嫌貴停了一段時日,身子不舒服去看常去開藥的那個老醫師那邊,我也在,就聽到醫生在檢查完說:「這個葯該吃還是要吃,不能停,要麽索性就一直不吃,吃了停了,吃了停了更不好,你不是有退休工資,多活下來幾年什麽都有了。」
不用那麽省。
醫生的話,奶奶明白,點頭道:「曉得了,曉得了,能開幾盒就開幾盒,吃完再來。」
「這就對了。」老醫生是手寫的單子,反正看不懂,葯有用就行。
之後奶奶就常念叨:「這個葯是一定要吃的,不然,就見不到我們家阿大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只是看到奶奶在說這話時,眼圈已經紅了。
想起大學期間,是奶奶每月一千一個人打來的伙食費,我更是怨恨我的父母,他們總是什麽都不管。
從小到大都是奶奶在照顧我和妹妹。
別人口中的零花錢,對我來說,就是一樣很遙遠的東西。
我討厭小學那一學期一次的捐款,什麽拿出自己的零花錢,貢獻出一份愛心,可偏偏不捐還不行,老師會勸,同學會拿異樣的眼光看你,甚至班上拿着低保的同學也要捐。
真奇怪。
要幫的人就在班上,為什麽還要給外面不認識的人捐錢呢?
我也奇怪。
為什麽人就只能上學。
不上學就是沒出息。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一切從小學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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