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袋很輕，裏面是一份遺書，一份遺產繼承書，還有一枚婚戒。
賀如山看着這封字跡娟秀的遺書，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在加深他心裏的疼痛。
遺書只有幾百個字，宋婉清說她有遺傳病，已經照顧不了趙母了，更不想成為她的累贅，所以只能選擇離開，去一趟最嚮往的瑞士雪山，然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安靜的走。
為了不讓嬸嬸將她的遺產奪了去，除去交給養老院的錢，其餘的都放在了陳燁的名下，如果趙母身體出現了毛病，希望他能幫一下忙。如果趙母壽終正寢，就讓他把這些錢都捐出去。
賀如山直到看到最後，都沒有在裏面找到關於他的一個字。
這裏面與他唯一相關的就是那枚代表他們婚姻的戒指。
「在她飛最後一趟航班趙，她就已經有這個打算了。」陳燁哽着嗓子，只覺宋婉清太過傻了。
賀如山喉結不斷滾動着，微張着唇，卻覺喉間卡了什麼一樣。
陳燁終於再次看到他眼底的悲痛，苦澀一笑：「是不是後悔了？」
後悔沒把宋婉清牢牢抓在手裡。
而他何嘗不後悔，若早點將宋婉清的異常放在心上，或許她現在還活着，哪怕他永遠只能是她口中「優秀的男人」而已。
賀如山將遺產繼承書還給陳燁，將婚戒和遺書重新裝進紙袋中轉身就走。
陳燁臉一黑：「等等。」
賀如山偏過頭，冷冷地看着他。
「這是宋婉清給我的，你拿走是幾個意思？」陳燁語氣中帶着些怨懟。
無奈歸無奈，他怎麼也不想將宋婉清給他的東西就這麼被賀如山拿走了。
「你是她什麼人？」賀如山微紅的眼睛一眯。
「……朋友。」陳燁聲音如同過山車一樣起伏着，「那你呢？你們已經離婚了。」
「前夫的分量總比你這個朋友重。」
賀如山扭過頭，大步離去。
眼前的陽光刺的賀如山睜不開眼，可他又覺心中一片冰涼。
直到坐上車，他才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頭，看着後視鏡中眼中帶着些許頹廢的自己。
「都說人死的趙候會有走馬燈，我看到了很多，但就是沒有看到你。」
宋婉清的話再次回蕩在耳畔，賀如山心底猛地一抽。
眼眶中的溫熱漸漸流了出來，他怔怔地擦了一把，眼神漸漸空洞。
他承認了，宋婉清已經死了。

第十七章一派沉寂

又是一年春節。
從機場延至室內的每一個路燈上都掛着一個小紅燈籠。
天還沒黑，遠處的高樓都已經將紅色的熒光燈打開，加上行人的笑容，一派喜慶。
賀如山開着車從停車場出來，習慣性地在T2出口處停了一會兒。
他看着路邊的某一處，目光深邃，似是在發獃，又像是在回憶。
手機突然響了，他隨手拿了過來，也沒看到是誰，直接接了。
「喂。」
「阿應，一會兒回來吃年夜飯嗎？」
謝母帶這些倦意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賀如山低聲應了一聲：「嗯，一會兒就回去。」
「好。」謝母也淡淡地回應了一字，掛斷電話前，賀如山又一次聽見她的嘆氣聲。
手機已經沒有聲音，賀如山半晌才將它扔在副駕駛上，骨節分明的手覆在眼前，遮了半晌才放下，將視線完全收了回來。
車子疾馳而去後，回歸冷清的T2出口一個坐着輪椅戴着口罩的女人被工作人員推了出來。
「謝謝，就在這兒吧，一會兒會有人來接我的。」
「好。」
工作人員點點頭後轉身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一輛賓利停在了路邊，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宋婉清！」
「喬辰楓。」
喬辰楓朝她跑了過去，自然地抓住輪椅把手，慢慢地朝車子推去：「抱歉，等很久了吧，路上堵了會兒車。」
宋婉清搖搖頭，笑道：「沒有，我在裏面待了會兒，才出來的。」
走到車旁，喬辰楓打開車門，輕輕將宋婉清報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