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絮，你可知罪？」

高堂之上雲華一襲白衣端坐，飄然若雪，周身氣質聖潔又高雅，恍若空谷幽蘭的仙人。

前提是忽略他眉目間夾雜着怒氣和厭惡。

聞絮一身青衫跪在地下，背脊筆直如同不屈的松柏，說出的話語如茶般沁人心脾卻又並不軟弱，「師尊，我何錯之有？」

「在劍鋒私鬥，害得你若衣師妹受傷，自去忘憂林跪兩個時辰！」

雲華眼底含着不耐煩，眸中隱隱有暗流涌動。

聞絮雖然是雲華的小徒弟但卻是極不受寵的。

而站在雲華身側的粉衣少女，一臉嬌柔，眼底含了一抹淚，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的令人心疼。

此人正是柳若衣。

「師叔，聞絮師姐也並非故意為之，我其實傷得不重的，您就饒了她這一次吧。」

「忘憂林，寒冷刺骨，小師姐這般嬌柔的身子怕是受不得。」

柳若衣一邊說著，頭上的玉蘭發簪也徐徐晃動，整個人嬌貴柔弱，若被暮春之雨澆灌的梨花。

聞言，雲華眼底的冰霜令人不寒而慄，說出的話語也令人髮指，「她受不得？那柔兒你的傷就這麼作罷了？」

「傳我命令，逆徒聞絮頑劣不堪，罔顧劍峰禮法，賜忘憂林罰跪半日！」

全程聞絮都冷眼看着高堂上這二人，他們三言兩語便將她定了罪。

嗤，真是可笑，只聽信一面之詞便要將自己的小徒弟問責，先不說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柳若衣非要逼着聞絮教她劍法。

就算是退而求其次的講，就柳若衣手背上那蚊子大小的傷口，搞得跟受多重傷要死了一樣。

再吵吵兩句恐怕都要結疤了。

聞絮嬌艷的臉上並無表情，雖然跪着卻依舊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女，青色的裙擺曳地。

她不欲爭論，即使聞絮清清白白，但世人的刻板印象總是難以打破，原本的「聞絮」是個人見人惡的可憐鬼。

半晌後，只見聞絮起身，身姿依舊孤高，「聞絮，領罰。」

她領罰，可卻並不認罪。

對上柳若衣如同勝利者一般挑釁的眼神，聞絮沒有多餘的表情，她只需要站在那裡，淡淡的一眼便勝過所有。

隨即轉身離去，全然忽略掉身後的二人。

這般毫無禮數的行為落在雲華眼中格外刺目，他手背青筋暴起，正欲發怒，卻聽柳若衣嬌嬌弱弱的聲線傳來。

「師叔莫要動怒，小師姐並非是刻意目無尊長的，她只是年紀尚輕……」

柳若衣的話還未盡便被雲華打斷，「衣兒，你不必再替她求情，她性子頑劣是該受罰。」

而聞絮無視着身後的話語，只覺得莫名其妙，正要出去時卻迎面撞上一道芝蘭玉樹的雪色身影。

遠而望之，劍目星眉，剛毅中帶着溫情，一襲雪色衣袍飄逸寧人，玉冠半束，餘下墨發披散在肩。

原本溫和的眼眸卻在看見聞絮時變得有些陰狠，「你又欺負若衣師妹了？」

這麼憑空的一句冤枉和莫須有的火藥味讓聞絮一時有些失語。

卻見季向空又冷眉道，「聞絮，我警告你，下次若是再欺負若衣師妹，我可不會顧念同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