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城》[逆光之城] - 第9章 黯神星夜:入夜
「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若放手,如何耐得這半世凄涼?
若不放,又怎知姻緣簿上書誰名?
——《人間卦》」
星官·天槍.結螺星域.顯聖軍駐地.藍暘海礦區
一叢叢硝煙從碎石,從坍塌的礦洞里緩緩升起,連通天與地的界限。斷裂塌陷的巨石下埋着一具具支離破碎的顯聖軍天神屍首,斷槍折戈、碎盔裂甲,隨意地與石土渣堆混在一起.一具具還殘留着餘溫的屍體與大地糅合在了一起,貧瘠的泥土飽飲了天神血,表現出大片大片的詭異暗色。
那片嚴律正威的顯聖軍駐地顯然已經淪陷了,被不知來路、不知底細的敵人悍然摧毀了所有的生命。顯聖軍駐紮於此或有多少年久遠,多少年的經營生活,這裡的土地早已被深深銘刻上天神族的名義,可是破壞終究快於建設,而且影響波及的範圍還要更加深遠。
那桿巨大筆直的威武金字黑旗也落於了埃土,純粹的「崇寧護國惠仁顯聖川軍」金字染上了暗血污泥,被生生拍斷遺棄在泥土裡,失去了神采。這裡的屍首是最多的,足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們面朝著旗幟的方向,似乎死前還在行使着職責。
整座軍營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生機。
在顯聖軍駐地不遠處,僅一千萬里的距離,這是一片尚無命名的偏僻海域,海域**裂開了一個大到無邊的漩渦,漩渦有極強的斥力,無數因漩渦而死亡的生物屍體堆積成山脈,被推向遠處。
一頭頭站在碧水中仍然高入雲霄的怪物,籠罩在黑暗中,從漩渦里鑽出來,渾身散發著濃郁的黑氣,污染了偌大一片天地,光線經過此處都沾染上了黯色,失去了神異再不能從另一處出來。
怪物全身而出後停滯片刻,身形漸隱融入空氣,呼吸間已不見蹤影。
高天的雲層之上,一尾雨燕一閃而逝,划過長空,離開了結螺星域。此時的結螺星域,遠遠看去,早已失去了璀璨奪目的藍色,大小數百塊黑斑像滴入清水的墨汁,漸漸暈染開來,侵蝕着這顆宇宙間獨有的藍寶石之眸。
它熄滅了,也闔目了。
34界「駒蚩大界」駒蚩大千界.斬馬星域
飛盧星海.斬玄星
一縷銀光劃破星海,以數十倍光速靠近這顆星球,這是一顆死星,通體死寂的灰黃色,死氣沉沉,沒有自轉的星球很常見,但這顆星球嵌在黑暗的幕布中,顯得格外詭異。
楊戩沒有猶豫,八九玄功大開,銀光籠罩周身後刺破大氣層,徑直闖入了這顆陌生的詭異星球。
方一踏入這顆星球,身經百戰練就的直覺就向楊戩傳達了暴躁的不安和示警。神念悄無聲息地覆蓋住每一處地方,表面上還是一副沒有警覺的模樣,他不能保證是否有未知的存在進行窺視。暗地裡調動神念一遍遍掃過每一處黃土——包括深入地下土層——隱秘的神念是最不易被覺察的方式,經過之處,包括礦脈的內部結構也清晰的呈現在腦海里。
久久掃描未果,楊戩不信邪地又來了三兩遍,就差把整個地皮掀起來了,神念終於反饋回了一道模糊的信息。楊戩連忙隱去身形趕往異常點,呼吸間就到達了百萬公里深的地下,迅速穿過地表泥土層,破開緻密的礦石層,突然就進入了一處巨大的地下空間。
一座巨大的陣法依託地形立起,法陣似是古老之物,無盡的混沌氣息在陣間瀰漫,無數大小不一的法陣緩緩地運轉,似乎還沒有開啟。楊戩照例探出神念,卻發現陣法的邊緣將其阻隔,屏蔽了對外界的感知。
此陣帶有空間性質,楊戩天眼大開,神光威儀、破邪見真的力量也照不見法陣邊際。被偉力開拓出的地下空間異常的穩固隱蔽,莫名其妙闖了進來的楊戩心生不妙,他像是一隻循着香味闖進陷阱里的可口美味,這裡的布置明顯是陷阱,而獵物明顯入坑了。
神念感知,傳遞迴來的信息也證明了他心中最擔憂的想法。混沌氣息的存在模糊了很多力量的使用,包括神念無往不利的探知能力,在陷入混沌氣息後也會如入泥沼,難以寸進,尤其是這裡還有隱藏着的陌生力量,讓他心中煩郁。
楊戩心中一沉,布陣之人境界不弱於他。處於這種境地下,有關這件事的零零碎碎都浮現在腦海中,一件件貌似毫不相關的小事被串聯起來,楊戩忽然警醒:這是一場針對他有預謀的陷阱!
正思索着整件事情的詭異之處,陣法暴動,楊戩和周身的空間被整個切割,挪移向神秘的空間。強行控制一位極限主宰並壓制他對空間的掌控,是多麼難的一件事?尤其對像還是天神族鎮族九軍之一的將軍天神,難度可與登天相對應。
楊戩奮力反擊,爭奪對空間的掌控能力,原地數不盡的陣基崩壞,混沌氣息暴亂,衝擊着楊戩的身軀,八九玄功將身體打磨得堪比神金法器,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無意識的混沌力量,楊戩終是不敵未知力量的強勁,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挪移到不知名的地方。
楊戩面色沉凝,現出額上神目,覽視周圍情況,掃視間心思震蕩。
濃郁的黑暗緊緊的擠在這片空間,翻湧的黑暗裡,有數頭身形偉岸的黑暗生靈。其身形高不可究邊際,散發的威勢沉重逾岳,這些巨大怪物當面,就像是一整座山脈砸在了背脊上,楊戩連呼吸都艱難阻塞起來。
楊戩憎恨的聲音在寂然的空間中響起,道:「暗夜巨魔……」
黑暗劇烈地翻湧着,暗夜巨魔們移動着身形,黑暗隨之移涌。在其觸足間,楊戩銳利的眼神看見了半顆被啃噬剩下的頭顱,暴凸的靜脈早已停止了輸送血液,滾落在外的眼珠合著乾涸的血跡,沾滿了塵土。
楊戩心中最後一些不妙的猜想,也得到了證實。聯繫前因後果,種種跡象在他心頭連成一線,楊戩心中一個模糊的念頭浮出水面,如果他所料不差……
「危月!」
楊戩目眥欲裂低吼道,聲音嘶啞到幾乎失聲,旋即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他該說什麼呢?是咒罵,還是怨憎,一想到哪吒身處險境,楊戩心中就揪了心的緊張。孤要回去,去親眼證實這些念頭,危月,您怎敢負朕!
三尖兩刃槍直指最深邃的黑暗,那裡有一道令他心中生怯的強大氣息。槍身殺意凝形,槍尖閃着一抹鮮艷到刺眼的血紅,楊戩厲聲呵斥道:「朕乃三眼顯聖真君,清源崇寧妙道聖高皇天尊楊戩。妖魔邪魅,速速退去,不要自誤,不入輪迴!」
翻騰的黑暗涌動得更加劇烈,話音未落,一隻觸手如擎天玉柱倒栽下來,那是一隻邪惡醜陋至極的觸手,見到就會心生污垢。凄厲呼嘯的風聲像刀子一樣切割着岩壁,發出尖銳的刺耳聲,狠狠地砸向楊戩。
楊戩眼神凌厲,顯化出四頭八臂,持八般神兵,爆發萬丈金光,像一輪烈陽轟擊向迎面而來的黑暗。
戰爭,開始了!
紫薇星.善化寶殿
被眾星環繞的帝星,位列2界神界的南天星域,卻是神界乃至abc 大界的絕對中心。紫薇星天然的威壓,使得主宰世之下難以自如行動,唯有登臨主宰世得獲上天敕封,才能抵抗帝星威壓,出入紫薇星。
弱小者止步不前,謝絕入內。
整座帝星大得無邊,也危險至極,紫薇星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星體,它的外觀更像是一座有稜角的球狀體山峰。每一處土地都經歷天神族無數紀元的淬鍊加固,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陣法與傀儡駐軍,天神族真正的底蘊和種族氣運掌權者皆入住於此。
這是abc 大界的權力頂點,是歷史上永遠沒有被攻破,甚至未被敵人踏足的天塹。
這是「永陽的神庭」。
一座高大如山脈的金玉建築屹立在紫薇星中心,像一扇門戶面對着諸天大界敞開。金碧輝煌的巨大牌匾,用天神族文字上書「善化寶殿」,凡直視者,不可直立而行,主宰亦如此,所以出入善化寶殿的人或有平視不敢四處觀望,或有低頭納首快速行走,但絕無仰面直視寶殿大匾的。那不僅會讓自己在公眾面前失態現丑,還是對天神族的公然挑釁,直接將您當場誅殺,都沒有人敢有怨言的。
一個個生命悠長、氣息隱晦的身影進入善化寶殿,他們形體種族各異,卻都帶着匆忙的步伐,平靜的表面下是按捺不住惶恐的道心。
大殿內,已有數百道身影三倆聚首抱團,在那神念傳遞地飛起,彼此之間神力封禁時空,防止傳念被有心人截聽。
……
「溯光簾渠在枯竭,孤來此路上冒着被反噬的代價,以氣運法門遙觀天神族運,發現氣運真龍的玄黃之氣在大量流失!黃天在通過神庭發出徵兆,劫難將至!」
「結螺星域、綠砷星域、拓幽星域……天槍、玄戈、天牢、北斗、天床……整個紫薇垣都發生了暴動,孤與遠在太微垣的好友已經失聯,為何如此!」
「衰敗從何而來?敵人身在何處?為何神庭對於此次災禍,一無所知!」
「不久前,月陰星被擊毀星核,已經支離破碎了,月桂樹被攔腰斬斷,月陰星一直在鎮守的秘藏也被席捲來的神秘存在奪取。聽說四御大帝非常憤怒,有了蘇醒的跡象。」
「將孤等聚集於此,莫非是玉帝陛下有旨意頒佈?可大厄臨頭,大敵當前為何不先聯手組織抗敵!」
「哼,那些眷族、附屬賤民,不是都在嗎!讓他們先擋上,為孤等爭取商議破敵之策的時間,也算是物盡其用了,豈不美哉!」
「有理,甚是有理!」
……
「一群渣滓。」
一身橘紅戎裝的酒神主宰狄俄尼索斯,倚靠在雕樑畫棟的石柱上,四隻耳朵忽閃忽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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