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的破事。」
「阿越媽，你少說兩句，清溪壓根沒說過要離婚，是楊翠搞的鬼，清溪也很委屈的。」
吳春芬撇撇嘴，不說話了。
等到晚上時，她多煎兩個雞蛋，往宋青青面前一放。
「吃這麼少，是家裡不讓你吃嗎？」
語氣硬邦邦的，但程娟和程忠良對視一眼，都笑了。
宋青青也笑了，夾了一個煎蛋，「謝謝媽。」
吳春芬冷哼，埋頭吃飯，沒再說什麼。
誰都看得出，她服軟了，煎蛋就是專門給宋青青做的。
一頓飯，還算和諧。
等吃完飯，程娟才開始試衣裳。
給她的這套，是宋青青專門挑的。
一套秋冬裙，上身是小碎花襯衫，下面是大擺半身長裙，穿上身高挑又洋氣，連不愛說好話的吳春芬也忍不住說很不錯。
程娟美滋滋地穿着，捨不得換下，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夜裡，她悄悄敲開朱芙苓的房門，「嫂子，我能找你聊一聊嗎？」
宋青青早就看出來她有話要跟自己說，剛才有吳春芬和程忠良在，她一直沒開口罷了。
「進來，坐這兒。」
宋青青拍拍床邊的位置，又給她倒了杯水，「怎麼了？
有心事？」
程娟才20來歲，這年紀的姑娘還能愁啥？
要麼事業，要麼婚姻。
果然，程娟開口就說：「嫂子，我真羨慕你有自己的工作，還做得那麼好，而我在村子裏，雖然種菜頭做榨菜，掙了一些小錢，可是在大家眼裡，我就是個失敗的人。」
第334章愛情觀「因為你還沒嫁人？」
「是啊，就因為這個，村子裏的人就否定我的一切。」
程娟越說越氣憤，「我掙得比男人多，可憑什麼因為我沒嫁給男人，就罵我嫁不出去，沒人要，掙再多錢也丟人？
難道我非要嫁人了，做的一切才有價值嗎？」
她的苦惱，正是這個年代的姑娘們遇到的困境。
她們想自立自強，闖出一番事業，可總有人說三道四，說她們年紀大不結婚不配做女人，不嫁男人不生孩子，就不是完整的女人。
即使在風氣開放自由的後世，有成功的女企業家、女舞蹈家在事業上獲得了很高的榮譽，卻因為一輩子不婚不育，就在網上遭到群嘲。
後世尚且如此，80年代的農村，輿論只會更過激。
「嫂子，你覺得我該趕緊找個人嫁了嗎？」
宋青青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拋出幾個問題——「你嫁人的目的，是因為碰到喜歡的人，想跟他在一起，還是受不了別人指指點點，想要堵別人的嘴？」
「你是想聽別人的話，趕緊找個人嫁了，讓別人少說閑話，還是想遵從自己的內心，先干出一番事業？」
「你渴望結婚生娃嗎？」
想明白這幾個問題，她自個兒就有答案了。
程娟愣住好半晌，突然問：「嫂子，如果你沒有遇到我哥，你會着急結婚嗎？」
「不會。」
宋青青沒有絲毫猶豫。
「萬一你一輩子都沒遇到我哥，也遇不上合適的人呢？」
「那就不結，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養不起自己，更不需要找個男人養我。」
這話如果當眾說出來，不知道會被多少村民罵離經叛道，不配做女人。
可程娟眼睛卻越來越亮。
宋青青的洒脫和堅定，讓她豁然開朗。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這麼煩了，因為村裡所有人都在催我相親結婚，好像我不趕緊把自己嫁掉就是罪人，所以我害怕了，就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好失敗，我是被別人的話給綁架了！
嫂子，我不想在家種菜頭了，省得成天被罵，我跟你進城工作吧！」
榨菜配方交給王老闆，王老闆有大廠經營，用不着程家自己做榨菜，只需要到年底就能拿到分紅，平時種大菜頭做原材料供貨給王老闆就成。
爸媽在家種就夠了，沒必要她也留在家裡種菜頭。
她想進城，見識更廣闊的世界，像宋青青一樣，干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可是我能幹什麼呢？
我讀書沒你多，又不會做衣服，也就口才還行，能賣賣榨菜。」
口才好？
宋青青眼睛一亮，「我打算做運動鞋代理，就缺口才好的銷售人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運動鞋是啥？」
程娟聽得糊塗。
80年代，國家積極鼓勵全民運動，運動鞋和運動裝也會在近幾年興起，並且在未來十幾年，各種專賣店開遍全國大街小巷。
這可是個巨大的風口！
而現在，一切剛剛起步，運動鞋還屬於新鮮事物，街上也還沒看到專賣店，連穿運動鞋的都少見。
這說明啥？
市場廣闊，沒有競爭者呀！
只要做起來，她們就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第335章運動鞋代理計劃宋青青隱隱有些激動。
之前去陽城碰到紅星運動鞋的梁先生，她就在計划著要做運動鞋代理，可一直沒有真正行動。
一來沒時間，姿美服裝廠的事，已經夠她忙的了，二來沒有合適人選。
賣運動鞋跟賣服裝完全不同。
人們衣食住行，少不了要穿衣服，對服裝的需求是天然的，但運動鞋是新鮮事物。
老百姓沒有接觸過，貿然進貨也賣不動，所以需要長時間的「市場教育」，培育需求客戶，一點一點把市場開發出來。
這是一個從零開始的漫長過程，就想當初賣榨菜一樣。
過程非常艱難，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和好口才，是撐不下去的。
宋青青不是沒想過，從姿美服裝廠調人，可這就是挖自個兒人的牆角，忒不道德。
這個念頭剛冒起來，馬上就被她壓下去了。
沒有合適的銷售人才，運動鞋代理計劃就擱置了。
但是現在，現成的人才就在眼前呀！
程娟踏實肯干，口才又好，加上有之前銷售和管理榨菜的經驗，各方面能力都非常出色。
交給她干，絕對沒問題！
宋青青強壓着激動，給她介紹了什麼是運動鞋，運動鞋未來的廣闊市場，以及她當前的計劃。
「直接開店是不行的，大家還不了解運動鞋，銷售利潤還不夠還店租的，只能先走街串巷銷售，積累第一批口碑客戶，過程會很辛苦，你確定要跟我一起做嗎？」
程娟聽得心潮澎湃，幹勁十足地點頭，「嫂子，我信你的眼光，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只要宋青青想做的事，一定有辦法做成，只要跟着她，肯定未來一片光明！
程娟激動得差點睡不着，連夜收拾東西，第二天一早就跟吳春芬和程忠良說要跟宋青青進城工作。
吳春芬第一個反對。
「在家裡種大菜頭還不夠你掙嗎，非要往外跑做什麼？
好好獃在家，村裡的媒婆給你說了一門親事，是隔壁村的汪明，聽說個子挺高，人也老實……」話沒說完，就被程娟打斷。
「那個成天遊手好閒，又喝酒又賭博的汪明？
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我不見，而且今天就跟嫂子進城！」
氣氛鬧得有點僵，但程娟堅持要走，最後吳春芬黑臉也沒攔成。
宋青青看在眼裡，再次感慨這個年代的姑娘太不容易了，也挺欣賞程娟能堅持自我，做獨立自強的奮鬥女青年，而不是隨波逐流，隨便找個人把自己嫁了。
她把程娟呆到她租住的小洋樓。
當初租的時候，盧奶奶住1樓，而她租了整個2樓，除了她睡的主卧，還有兩個空房間。
程娟以為她搬出家屬院之後，租住的是小破自建房，所以在看到跟小別墅似的地方，差點沒敢進去。
「這……我需要脫鞋嗎？
鞋底都是泥巴。」
「換吧。」
宋青青給她找了一雙室內脫鞋。
一轉頭，正好碰上盧奶奶。
盧奶奶眉頭皺成一團，很明顯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