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綰秦慎》[陸綰秦慎] - 第3章

秦慎不自覺攥緊了拳頭,失望?你憑什麼對朕失望?
「是你逼朕的,陸綰,如果你當初沒有做得那麼絕,如果你進宮後本分一些,我們之間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原來是她的錯,原來都是她的錯……
陸綰無力地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她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一個字都不想。
秦慎看懂了她的神情,氣得渾身緊繃,不想搭理朕是嗎?
有了祁硯,連看朕一眼都不願意了是吧?
他猙獰一笑:「朕忽然覺得蔡添喜有句話說得特別對,你雖然事事不省心,可至少伺候人還算妥帖,所以痊癒後,回來朕身邊吧,」
陸綰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睛:「你說什麼?我不去!」
「這可由不得你。」
秦慎再次撫摸了一下陸綰的臉頰,旖旎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暖意:「朕等你。」
話音落下,他再沒給陸綰拒絕的機會,大踏步走了。
秀秀沒聽見剛才秦慎湊近陸綰說了什麼,只聽見了後面的話,雖然語氣不大對,可那句「回來朕身邊」卻是明明白白,她滿臉都是興奮:「姑姑,皇上讓您回御前當差呢……您以後終於不用做那些粗活啦!」
她是真的高興,卻不止是為了陸綰,這些日子她雖然也在尚服局跟着學習,可卻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女使女官們態度冷淡了許多,先前她想學什麼都有人上趕着來教,現在卻是問了幾遍都沒人理會。
陸綰失勢,對她們影響太大了。
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姑姑,奴婢去廚房買幾道菜,咱們慶祝一下……」
她說著話音一頓,遲鈍地發現陸綰毫無喜色,甚至臉色比之剛才還要難看一些。
「姑姑,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陸綰側身背對了她:「我沒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看出她情緒不對,秀秀識趣地沒有多問:「是,奴婢就在外頭,姑姑有事就喊一聲。」
陸綰連應一聲都沒有便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秦慎在想什麼,既然已經嫌惡自己到了這個地步,又為什麼要把她繼續留在身邊?難道非要自己的痛苦暴露在他面前他才能滿意嗎?
就真的這麼恨我嗎……
第84章逼她一把
秦慎一連幾天都心情不虞,雖然沒有拿宮人撒氣,可天子之怒還是太過恐怖,驚得宮人們不自覺地戰戰兢兢。
好在春闈開場,朝堂暗流涌動,他也跟着忙碌了起來,幾乎每日里都在御書房呆到很晚,這才給了宮人喘息的機會。
蔡添喜卻不敢放鬆,隔兩日就要去一趟偏殿,偶爾實在忙得脫不開身也會讓德春去一趟,但無一例外都被拒之門外,陸綰見都不肯見他。
眼看着又一次無功而返,蔡添喜忍不住嘆了口氣,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回去復命。
殿試剛剛結束,秦慎正在看這次春闈頭三甲的文章,他得斟酌狀元的人選,可即便看得認真,聽見腳步聲的時候,他還是抬頭看了一眼,只是沒言語。
等手裡的文章看完他才開口:「還不肯出來?」
蔡添喜只能訕笑:「興許是病情反覆,怕給皇上過了病氣。」
秦慎嗤笑出聲:「朕看她現在恨不得吃了朕。」
「皇上說笑了,陸綰姑娘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秦慎一哂,將目光放在下一篇文章上,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麼問題,他眼神冷了下去:「同樣的字跡,不同的名字,真是新鮮了……」
蔡添喜好歹這把歲數了,什麼稀奇事都知道些,一聽這話就知道是這次春闈出了簍子,他不敢插話,可看秦慎這副樣子倒像是並不意外的,他稍微一琢磨就明白過來了,八成是他設了什麼圈套給人鑽的,可他心裏又盼着沒人鑽。
眼下這結果也說不準是好是壞。
「傳祁硯……不,」秦慎臉色微妙地變了變,隨即改了口,「你去傳句話,告訴他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要是他還能把差事辦砸,他的位置就換人吧。」
「是。」
蔡添喜連忙接了幾篇文章讓人往翰林院送,順道傳達了秦慎的話,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秦慎正在算日子。
「半個月了吧?」
這是在算陸綰犟了多久了,蔡添喜掰了下手指頭:「十八天了。」
是十八天零一個時辰了。
秦慎嫌棄地看了一眼蔡添喜,連個時間都算不明白。
然而他大度的沒指責,只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卻是越敲越快,越敲越急,煩躁都通過動作表露了出來:「她到底有完沒完?朕都給她台階下了,她還想怎麼樣?」
蔡添喜已經懶得搭話了,一個心裏委屈得厲害,一個卻不覺得自己有錯,這兩人要是再湊一塊兒指不定還得出什麼幺蛾子。
要讓他來說,現在還是各自安生的好,可顯然秦慎沒有這個想法,非要把人弄到眼皮子底下來。
另一個也巧了,死活不願意來。
他嘆了口氣:「奴才回頭再去勸勸。」
「你勸有什麼用?她那個壞脾氣……」
秦慎煩躁地拿起一本奏摺,卻看了沒兩行就砰的合上了:「看來朕的性子還是太軟和了……」
蔡添喜聽得頭皮發麻,根據他以往的經驗,皇上這是又要作死:「皇上三思……」
秦慎沒開口,只用刀子似的目光看向偏殿,蔡添喜一看這幅樣子就知道自己勸不動了,他無奈地應了一聲:「是,奴才明白了,這就去想法子。」
他嘆着氣出了門,秦慎的意思很簡單,既然陸綰不肯自己過來,那就逼她過來。
至於怎麼逼……
陸綰心臟莫名一跳,她有些不安地摁了摁胸口,目光環視周遭,卻只看見秀秀坐在不遠處串珠子。
她說惠嬪吩咐尚服局做一頂鳳冠出來,要趕在太后壽辰那日獻上去。
「姑姑,你看這個花樣好看嗎?」
秀秀拿着圖紙湊了過來,陸綰心裏有事,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其實中規中矩,算不得多出彩,可是——
「既然是惠嬪送的,想必太后會十分喜歡。」
太后在宮裡呆了幾十年,什麼東西沒見過?這禮好不好,合不合心意,看的只是人罷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拿回來做合適嗎?尚服局就沒人說什麼?」
秀秀臉色有些不自然,背轉過身去搖了搖頭:「我這就是串幾串珠子,不算重要的話,在哪裡做都一樣的。」
陸綰也就不再理會,靠在床頭看着窗外發獃。
冷不丁門被敲響了,陸綰眉頭一蹙:「要是德春你就替我打發了吧。」
秀秀失望地應了一聲,伸手開了門,卻是送飯的小太監。
對方神情古怪地打量着秀秀,神情帶着點看熱鬧的幸災樂禍,雖然不甚明顯,卻看得秀秀心頭火起。
「你看什麼?」
小太監嘁了一聲:「真是好大的威風啊,看你們還能囂張幾天。」
說完他就跑了,秀秀有些懵了,這話什麼意思?
她正要追上去問問,就聽見不遠處有乾元宮的粗使宮女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她眼珠轉了轉,放輕腳步悄悄湊了過去,卻不防備聽見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太后見皇上身邊沒個妥帖人伺候,竟然打算從長信宮挑一個送過來。
她被這個消息驚得變了臉色,要是長信宮真的送了人過來,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都不能拒絕的,到時候他身邊可就真的沒了陸綰的位置了。
她顧不上再隱藏自己,轉身匆匆忙回了偏殿。
「姑姑,不好了,太后,太后要送人過來!」
她情緒激動,話說得斷斷續續,可好在陸綰還是聽明白了:「你是說,太后要送人來伺候皇上?」
秀秀忙不迭點頭:「對,就是這樣。」
陸綰有些意外,太后不是親娘,不該做這麼明目張胆的事情,就算是親生的母子,天家無親情的道理她也該明白,往皇帝身邊送人會生出很多是非來。
「你哪裡聽來的消息?」
「宮裡都傳遍了,剛才來送飯的小太監平常都客氣得很,剛才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奴婢一看就覺得不對勁,四處一打聽才知道是這麼回事。」
她說著急切起來:「姑姑,趁着人還沒送過來,您快去找皇上吧,這要是晚了就來不及了。」
陸綰透過窗戶看向正殿,雖然這個時辰秦慎大概率是在御書房處理政務,可她仍舊覺得透過那扇窗戶,看見了一雙志得意滿的眼睛,秦慎,你想用這個消息激我,對嗎?
你以為我會蠢到連這個都看不透?
她神情冷淡地收回目光:「來就來吧,是好事。」
「這怎麼能是好事呢?姑姑,你別和皇上置氣了……」
陸綰不想和她說這些,岔開了話題:「先吃飯吧。」
秀秀很失望,可還是聽話地去開了食盒,卻沒想到飯菜竟然被人動過,僅有的幾片肉都被人夾走了,對方甚至連遮掩都沒有,就這麼留着被翻亂的菜面給送了過來。
第85章欲加之罪
秀秀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氣地拍了下桌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這才一個傳言而已,就剋扣咱們的飯菜!皇上還沒說要留下人呢!」
她氣沖沖提着食盒遞到了陸綰面前:「姑姑,你看看,這不就是明目張胆地欺負人嗎?」
陸綰看了一眼,心口一沉。
這應該也是秦慎想要的結果吧,長信宮送人的消息一出來,大約滿宮裡都篤定她回不去了,這種時候自然要落井下石的。
可是,去年你逼我低頭的時候,這種手段不是都用過了嗎?
你是明知道沒用,也不肯讓我好過是吧?
陸綰心口憋着氣,深吸一口氣才緩和下來:「嫌不幹凈就別吃了,自己去拿錢,去廚房買碗面吧。」
秀秀不敢置信:「就這麼算了?姑姑,你就由着他們這麼欺負你嗎?現在都這樣了,以後長信宮的人真的來了,那你往後……」
「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以後用飯的時辰你就別過來了,在廚房用的話應該沒人會動手腳。」
秀秀又氣又急,她不知道那些人背後有皇帝撐腰,只以為陸綰打算忍氣吞聲,語氣激動起來:「姑姑,你要是回到御前當差了,他們根本不敢這樣,到時候御膳房都得送飯菜來討好你呢,你哪用得着受這種氣?」
陸綰表情冷淡:「別說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
秀秀不死心:「為什麼呀?反正都是當差,皇上面前又輕快又體面,為什麼要和自己為難呢?」
陸綰耐心告罄,語氣不自覺嚴厲起來:「你若是喜歡這樣的差事,我就去替你走動走動,調你去正殿伺候,你可滿意?」
秀秀見她生氣了,嚇得不敢再言語,失望卻濃得幾乎要溢出來。她去正殿伺候有什麼用呢?尚服局的人怎麼會看得上一個外殿伺候的小丫頭,只有陸綰才有這個讓人忌憚的能耐。
可她勸不動陸綰。
「你出去吧,今天都不用過來了。」
還被陸綰攆了。
秀秀滿心委屈,不敢再繼續糾纏,只能端着裝滿了金珠的小笸籮出了門,卻是越想越生氣,眼眶不由發紅。
冷不丁面前堵了個人,不等她看清楚是誰,對方就一把搶過了笸籮筐子:「好啊,剛才滿尚服局都在清點金珠,數來數去還是少了一百顆,原來是被你偷走了!」
秀秀原本就受了委屈,此時被這麼誣陷,不自覺瞪大了眼睛,語調猛地拔高了:「誰偷了?!我家姑姑病了,離不開人,我是和司珍大人報備過才領了活回來做的!」
女使拉長了調子「哦」了一聲:「就是你那個半月前就說能回到御前伺候,結果卻要被長信宮人頂替的姑姑啊?」
秀秀被戳中了痛腳,臉色瞬間漲紅:「姑姑才不會被頂替呢,她在皇上眼裡是不一樣的。」
「嘁,」女使一撇嘴,滿臉都寫着鄙夷,「不一樣?這麼不一樣她怎麼被貶成做粗活的低等宮婢了?還想回到御前?你做夢去吧,以後就是給皇上倒洗腳水的話都輪不上她吧?」
「你!」
秀秀被氣得渾身哆嗦,可嘴笨,明明事實不是這樣子的,明明皇帝是真的說過要陸綰回去的,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才能讓人相信。
說不清楚就算了,可她連罵人都想不出詞來。
她憋屈得幾乎要哭出來,既氣對方不講理,也氣自己有理都說不清。
女使卻已經不耐煩了,伸手一拽她:「裝可憐給誰看呢?小小年紀學得一身狐媚子手段,趕緊跟我回尚服局,我要告你私盜金珠,到時候板子打你個半死,看你還嘴硬。」
「我,你……去就去,我還要告你誣陷我呢!」
她掙開對方的手氣沖沖往前,卻沒注意到那女使撿了幾顆金珠偷偷藏進了袖子里。
陸綰夜裡睡得不太安穩,夜裡驚醒了好幾次,她有些無奈,索性起身將盒子打開,看着裡頭的泥人發獃。
也不知道秀秀是不是被她凶怕了,竟然真的聽話的一天都沒再露面,這在以前是沒有過的。
陸綰有些後悔當時不該那麼凶,只是秦慎對她這麼不留情面,秀秀又三番五次戳她的心窩子,她才一時沒忍住。
可說到底,秀秀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
明天她過來的時候,給她找個小玩意兒哄哄她吧。
她想着起身開了自己的箱子,裡頭放着幾張大額銀票,這是她攢起來的盤纏,出宮後去滇南的時候用。
還有個半尺見方的盒子,被銀票壓在下面,只露出了一點角,她目光自那盒子上略過,抬手扶開銀票輕輕摸了摸,卻並沒有打開。
一番搜尋後,她將一個珍珠香囊取了出來,尚宮局那邊做東西都要最好的,這種有瑕疵的珍珠大都是做了珍珠粉給後宮的主子們,但前兩年後宮沒人,尚宮局便將這東西送給了各宮裡體面的宮女,她也在其中。
但她現在沒心思為這張臉折騰,便將珠子撿出來打磨好,做了這麼個小玩意兒。
當時熬燈點油做的時候,滿心都是秦慎,可等做好了她才發現,她並沒有勇氣送出去,索性就一直收着,現在倒是可以拿來哄哄那個小丫頭。
可她沒想到第二天秀秀竟然也沒見影子,她有些坐不住了,就算秀秀因為昨天的事在生氣,也不可能這麼久不露面。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個時辰,想着等蔡添喜或者德春過來的時候問一問,可或許是連他們也被太后送人的傳言影響了,竟然一直沒露面。
陸綰坐不住了,大半個月以來頭一回主動打開了偏殿的門。
外頭洒掃的宮人紛紛看了過來,大約是覺得她被那消息嚇到,走投無路想要去找皇帝求饒了,眼底都帶着幾分看戲的興緻盎然,偶爾還要交頭接耳談論幾句。
陸綰無心理會,在正殿外徘徊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看見德春出來:「德春,你知不知道秀秀去哪了?」
德春看見她並不意外,只是神情有些躲閃:「秀秀姑娘啊,她……小的沒見過。」
可這副樣子一看就是沒說實話,陸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知道秀秀在哪裡,告訴我。」
德春左右看了看,似是礙不過人情,這才期期艾艾的開口:「陸綰姑姑,不是我不說,是我說了也沒用,你沒辦法。」
「那是我的事,」陸綰臉一沉,「你只管說。」
德春嘆了口氣:「好吧,秀秀因為偷盜金珠,被送到宮正司了。」
第86章一線生機
宮裡約束管教宮人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內侍省,多是犯了大錯,或是被主子徹底厭棄的奴僕才會被送過去,就像之前的香穗。
另一處就是宮正司,尋常宮人犯了宮規,不算大錯,或者主子還想繼續用這個奴才,就會傳召宮正司懲戒。
偷盜這個罪名不大不小,端看追究者怎麼想,現在把秀秀送到宮正司,應該是沒打算真的如何,可就算如此,也足夠嚇壞那個小丫頭了。
雖然在宮裡呆了四年,可那丫頭打從九歲進宮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她是嚴厲了些,但私下裡沒少護着她,別說宮正司,連兇巴巴的教養嬤嬤她都沒見過幾次。
「偷盜?簡直無稽之談,若是秀秀有這個心思,我的東西不比尚服局的好得手?」
德春向來不是個圓滑的人,若是蔡添喜在這裡,已經三言兩語將事情轉到根本上,暗示陸綰去求秦慎了,他卻只能幹巴巴地看着陸綰,見她發怒了才勉強開口:「尚服局那邊來人傳過話,說他們也不想追究,只要秀秀將少了的五顆金珠交出來,他們還是願意給姑姑你這個面子的。」
陸綰氣笑了:「說得好聽,若是當真拿出了這幾顆金珠,豈不就是坐實了罪名?日後秀秀在宮裡還怎麼做人?」
德春想起那個嘰嘰喳喳的小丫頭也沉默了,半晌他才嘆了口氣:「那姑姑想怎麼辦?只怕你現在沒辦法讓宮正司徹查。」
陸綰滿腔的氣憤被這句話給堵住了,一個普通宮婢,想見宮正司尚宮都不夠資格,更別說讓他們還秀秀一個公道了。
她忍不住看向正殿,心裏有些懷疑。
「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和皇上有沒有關係?」
德春下意識搖頭:「姑姑還是慎言的好,有些話不能亂說的。」
話是不能亂說,可前腳才有長信宮送人的消息傳出來,後腳秀秀就被扣在了宮正司,若說這其中沒有關聯,誰信?
就算萬一中的萬一真是湊巧了,那秦慎也算是推波助瀾了。
這個男人真是……
她轉身就走,身後德春似是跟着追了幾步:「姑姑,你去哪裡?」
陸綰沒說話,她去哪裡?她當然是要去找能做主的人。
庄妃心思太深,且性情反覆,和對方牽扯上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能指望她;太后和秦慎本就不親厚,有機會離間自己和秦慎的關係,她只會樂見其成;悅嬪……不提也罷。
剩下只有良嬪和惠嬪,可良嬪生來體弱,她不願意拿這些事去讓她煩心。
思前想後,她只能往九華殿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麼開口才能說動惠嬪,可越想就越心驚,她竟然沒找到一處缺口,是惠嬪真的無欲無求還是藏得太深?
然而不管是哪個,她都得試一試,只是心裏卻有些沒底。
等她到了九華殿她才知道,事情比她想的還要糟糕,她連門都沒能進去,那個叫豆包的宮女雖然說話還算客氣,可眉眼間卻都是鄙夷。
「姑姑,我家主子去給太后請安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呢。」
可陸綰明明聽見九華殿裡頭有人說話的聲音。
但對方這麼不配合,就算見到了惠嬪想必結果也沒什麼不一樣,她不得不退了出去。
惠嬪這條路走不通的話,就只能去找良嬪了。
陸綰嘆了口氣,再不情願也還是往長年殿去了。
這裡的宮人倒是對她十分尊敬,一見她來就連忙讓開了路:「陸姑姑,您快裏面請,我家主子睡着呢,待會兒就醒。」
陸綰道了謝,剛要進門奶嬤嬤就撩開棉帘子走了出來。
「我就聽着是姑娘的聲音,快進來坐,你來得巧,先前我家姑娘還說想吃豌豆黃,小廚房正做着呢,馬上就好了,快來人,上茶。」
秀秀已經被關去了宮正司,倒是也不着急這一時半刻,再說求人總得有個態度,她便坐在外頭等。
卻不想這一等竟是半個時辰,她有些按捺不住了:「良嬪今日可是有些貪眠?」
她本以為是天氣陰沉,才會讓對方比往常睡得久,卻不想奶嬤嬤嘆了口氣:「哪裡是貪眠,這是又病了。」
陸綰心裏一咯噔:「病了?」
她顧不上失禮進了內殿,良嬪的臉色果然不太對。
奶嬤嬤也沒攔她,站在門口嘆了口氣:「之前先皇生忌,後宮都去祭拜,雖說皇上開恩讓姑娘早回來了,可還是着了風,一回來就病倒了。」
她見陸綰臉色不好,連忙又解釋了兩句:「陸姑娘也不用擔心,其實進宮後姑娘的身體反而比以前好些了,又有那麼多老參一日日的吊湯補着,這還是今年來頭一回病呢,太醫也說了不要緊,這幾天不見風就成。」
可今年也才過了不到兩個月。
陸綰不知道良嬪的身體竟然這麼差了,嘴邊的話也噎了回去,這些事情果然是不能讓她費心的,而且對方不能見風,去不了宮正司,就算有心也是無力的。
她抬手摺了一隻紙鶴放在了良嬪枕邊,悄聲退了出去。
「勞煩嬤嬤告訴她一聲,就說我閑來無事來探望她了,人既然還睡着我就改日再來。」
奶嬤嬤卻追了出去,她畢竟多活了幾十年,看人心還是有幾分準的:「你今日來是有什麼事情吧?若是老身能幫忙,你別客氣。」
陸綰搖頭:「嬤嬤多慮了,我能有什麼事兒?」
「可我聽說乾元宮那邊……」
「沒事的,」陸綰沒讓她繼續說下去,「我不是計較這些的人,嬤嬤別放在心上,也別拿這些消息去讓良嬪煩心。」
奶嬤嬤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好吧,姑娘你慢走。」
陸綰頷首道別才出了長年殿,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難道只能去求秦慎了嗎?
可一旦她開口,沒辦法離開乾元宮不說,還得回到秦慎身邊去,她只是想想就難以忍受。
但不去秀秀怎麼辦?
陸綰左右為難,冷不丁忽然想起來一個人來,眼睛頓時一亮。
第87章晉王其人
乾元宮。
蔡添喜焦急地走來走去,時不時就抻長了脖子往外頭看,可不管怎麼瞧宮門口都沒人,他忍不住拽了把德春:「該交代的你都交代了吧?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德春點點頭,卻不等他開口,秦慎先笑了一聲:「她不撞南牆不回頭,明知道是死路也得試試,不能着急。」
蔡添喜也不想急,可他急總好過秦慎急。
眼見他這麼坐立不安的,皇帝就算着急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自然也就更不好意思責備他辦事效率低,還會覺得這奴才貼心,這就是做奴才的講究。
「奴才還是讓人去打聽打聽吧?」
他愁眉苦臉的開口,秦慎淡定自若的看摺子,面上仍舊沒什麼表情,可指尖卻細微的顫了顫:「有什麼好打聽的?她難道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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