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雙宜一怔，十二年來，她何時聽過周寧敘這麼溫柔的喚她，若真有，恐怕也是在她的夢裡。
「周寧敘。」
陸雙宜目光依舊未停留在周寧敘身上，而是看着窗外:「我再不是從前那個只知道追着你跑的瘋丫頭了。」
「我肚子里的墨水沒有你多，我就是個粗人，但我也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
「若我早點懂的這些，也蕭我們過得都會比現在好。」
「所以，請你，我請你走吧。」
周寧敘聽着她語氣越漸狠絕，心中的一點希望也隨之緩緩消失。
陸雙宜已經不願意接受他了，甚至說她也後悔了，曾經那樣倔強堅韌的陸雙宜也後悔了……周寧敘緩緩站起身，額頭的汗順着臉頰緩緩滑落。
「好，我走。」
他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這幾個字說完。
只知道再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了房門外，蕭太傅正站在他面前。
隱忍了蕭久的周寧敘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栽倒下去。
「宸兒！」
「爹……小，小聲些……」周寧敘拉住攬住自己的蕭太傅，全身都開始顫抖，而目光卻放在了身後那扇禁閉的房門上。
蕭太傅看着他臉色和唇色都開始變白，身體也燙的厲害，連忙喚來小廝，將半暈厥的周寧敘送回了蕭府。
直至巳時，風毅出殯下葬，皇上親自來祭拜。
當聽聞陸雙宜還活着時，皇上又驚又喜，連聲說要召見陸雙宜，賜她護國將軍的殊榮。
但柳馥蘭說陸雙宜重傷在身，等她傷好以後再進宮謝封，皇上便命將太醫院的太醫一大半都派往了將軍府。
而陸雙宜一連幾日都渾渾噩噩的，似是在想什麼讓她難以抉擇的事。
柳馥蘭將葯放下，幫她拭去嘴角的殘葯汁，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
陸雙宜抬眸，欲言又止，那日周寧敘走出房間時，他煞白的臉色和搖晃的身影讓她心中下意識的擔憂起來。
而後她又嘲笑自己，都把話說清楚了還要對他念念不忘，這樣婆婆媽媽實在不是她的作風。
「明日我進宮去見皇上。」
柳馥蘭立刻蹙起眉頭:「你傷還沒好全呢，等過幾日再去吧，皇上也不會怪罪你的。」
陸雙宜卻搖搖頭:「沒事，我……有事求皇上。」
第二十二章 不辭而別而周寧敘一病就是七日，本就有着一股書卷氣的翩翩公子此時更多了幾分孱弱。
他看着那封和離書，眼神迷惘，若真如了陸雙宜的願，他們從此以後便是形同陌路了。
甚至說……陸北塵他會不會想從前那樣陪在陸雙宜身邊，他們會不會……「哐——」他煩躁的拂去手邊的葯碗，心煩意亂的拽着和離書。
恰時，蕭太傅走進房內，滿屋的苦澀氣息和一地的碎片讓他再次無奈嘆氣。
周寧敘已經不知打翻幾碗葯了，天天只盯着那封和離書暗自神傷。
「宸兒。」
蕭太傅坐了下來，溫聲道:「莫再強求了，清染她已經走了……」周寧敘眼神一怔:「你，你說什麼？」
「今早，清染去見了皇上，她辭了將軍之職，也辭了皇上的封賞……現在恐怕已經出了城了。」
蕭太傅都不敢去看周寧敘。
陸雙宜要走，他和皇上都留不住，陸雙宜甚至還求他不要將此事告訴周寧敘，但他卻不忍看見周寧敘這般失意的模樣。
周寧敘倏然起身，大步跨了出去:「備馬！」
陸雙宜又要不辭而別，她是鐵了心要跟他一刀兩斷嗎？
「少爺，你病還沒……」周寧敘哪裡理會小廝的勸阻，直接翻身上了馬。
「駕——」他夾緊了馬肚子，沿着長街踏雪一路馳騁而去。
不同於看見陸雙宜的屍體那般痛苦，他只感覺陸雙宜這一走，他若不去追，那麼他們可能就真的一刀兩斷了。
路過將軍府時，他停了下來，府門被鎖上，門上的白燈籠和白綢已經被摘下，連府門上「將軍府」的牌匾都不見了。
人去樓空。
「可惡！」
周寧敘緊咬着牙，重重的揮了下鞭子，馬嘶吼一聲，朝着城門口跑去。
陸雙宜，她一再不辭而別，到底是真的放棄他了，還是在逃避……京城外二十里的馬道上，一輛馬車正搖搖晃晃前行着，陸雙宜靠在車窗沿上，目光獃滯的看着窗外一片的潔白。
離京城越遠，她倒覺得越輕鬆了。
「清染。」
柳馥蘭膝上趴着睡着的風珞宇，壓低了聲音道:「走的這麼匆忙，你的身體真的受得了嗎？」
陸雙宜悄悄回了神，同樣低聲回道:「我沒事，只是嫂子，你不會怪我吧。
拒絕了皇上的封賞，連還擅自請辭卸任回鄉……」她眼神中滿是歉意，雖說家底還在，但風珞宇還小，柳馥蘭還懷着孕，她傷未痊癒，以後恐怕……柳馥蘭搖搖頭，愛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