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回來了？
林昭昭笑啊笑，眼睛都彎成了月亮。
有她陪在他的身邊說說話，時間似乎過得飛快，就連輸液帶來的疼痛感都被撫平不少。
第二瓶藥水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半左右才輸完。
林昭昭提前讓林星野吃了一顆葡萄糖片，才慢慢扶着他從病床上坐起來。
「還出血嗎？」
她低頭看他手背上的止血膠布。
兩人都盯着看，觀察了一小會兒，發現針孔處湧出豆大的血珠來。
「趕緊再按上！」
林昭昭着急道，兩手大拇指一起用力按壓回去。
林星野卻心情很好，別開視線，偷偷笑了一下。
坐上車，林昭昭說：「我媽讓我們輸完液去超市，她給我們留了午飯。」
林星野低頭繫上安全帶，懷着歉意，雙手比划起來：「給阿姨添麻煩了，對不起。」
「你快別這樣說，是我媽非要讓你過去吃飯的，她擔心我煮得粥不好吃，怕你吃不下去。」
林昭昭說完，臉上露出一抹委屈來，繼續問他：「我煮得粥應該不難吃吧？」
林星野連忙點頭，比給她看：「很好吃，我很喜歡。」
林昭昭靠回椅背，得逞道：「那你等下要給我媽媽好好解釋一下，說你不是因為吃了我煮得粥才吐的，你就告訴她，我煮得粥很好吃。」
林星野記在心裏，乖巧地點了點頭。
周秋芸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看見熟悉的車子駛進停車場，抬手揮了揮，轉身回了屋裡。
兩人並肩走進昭昭超市。
林文石走上前來，一臉關切道：「都退燒了吧？
現在感覺怎麼樣呀？」
林星野抬手去摸摸口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沒有帶小本子和圓珠筆出門。
他的眼中有歉意，扭頭看向林昭昭，給她打出一串手勢。
林昭昭看完，翻譯道：「謝謝叔叔的關心，我已經退燒了，現在感覺還不錯。
今天沒有辦法寫字和你交流，真是抱歉。」
林文石趕緊擺擺手，「沒有的事！
不用感到抱歉！
你就打手語，讓昭昭給我們翻譯。」
林星野點點頭，眼眶紅紅的，心裏很是感動。
周秋芸在廚房忙活了一會兒，把留得飯給熱了一遍端上桌，出聲叫道：「昭昭，小林，快來吃飯。」
林文石給林星野讓開位置，笑說：「和昭昭快去吃飯吧。」
林星野靦腆一笑，跟在林昭昭身後去往小飯桌。
周秋芸給兩個孩子拿來筷子，說：「小林，你剛退燒，阿姨就給你煮了碗麵條，很清淡，別嫌棄呀。」
林星野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捧在熱乎乎的碗邊，重重地搖了搖頭。
阿姨這麼好，他怎麼會嫌棄呢，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林昭昭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可以開始為她證明了。
林星野想了想，鬆開捧在碗邊的雙手，在胸膛前比划出一串串的手勢。
周秋芸看完，看向林昭昭：「小林這是說什麼呢？」
林昭昭挺了挺脊背，一本正經翻譯道：「他說昭昭煮得粥特別好吃，他很喜歡，沒有難吃到吐。」
林星野在一旁附和着點點頭。
周秋芸深知女兒的小心思，笑出聲來：「小林，你要是被昭昭威脅了你就眨眨眼睛告訴阿姨。」
林昭昭立刻撒起嬌來：「麻麻你過分啦！
我哪有威脅他呀！
他現在可是個病號！」
「這話肯定是你讓小林說的。」
周秋芸早已看透了一切，「你就仗着他性格好，聽你的話。」
林昭昭輕哼一聲，扭頭看向身邊的人：「我有嗎？」
林星野一雙漂亮的眼睛瞪得滾圓，腦袋快搖成了撥浪鼓。
林昭昭扭回頭看媽媽，攤手道：「看吧，小林說沒有。」
周秋芸是一點都不相信，說：「小林，以後昭昭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阿姨和叔叔，我們幫你伸張正義。」
林昭昭嚎起來：「我又不是壞人，伸什麼張正什麼義wαƞwαƞ呀！」
「還能伸什麼張正什麼義？」
周秋芸敲敲女兒的腦袋，臉上泛出更燦爛的笑容來，「不皮了，你們倆快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
林星野點點頭，拿起碗邊的筷子，林昭昭夾起一塊糖醋藕片吃掉，說：「媽媽你去忙吧，吃完飯我們會收拾好的。」
周秋芸沒再說話，多看了兩眼，邁開腿走了。
林星野看見阿姨走遠，伸手拍了拍女孩的手臂。
林昭昭看他：「怎麼了？
是麵條不好吃嗎？
不應該呀，周女士手藝一向很好的。」
林星野搖搖頭，推着自己還沒有動過的麵條到她裝米飯的小碗邊，給她夾出一些蝦仁來。
「你不愛吃蝦仁？」
林昭昭微微皺眉，「不對呀，你上次還炒過蝦仁吃。」
林星野指指她跟前的兩道蔬菜。
林昭昭看明白他的意思了，單手托着腮，嘆氣道：「你現在知道我媽媽她在偏心了吧？
你的麵條里她加了蝦仁、雞蛋和玉米粒，而我只能吃兩盤炒蔬菜。」
林星野怔了片刻，無奈地笑了笑，給她碗里又夾去一整塊煎好的雞蛋。
「不要吃醋，我們一人一半。」
他無聲地比劃完。
林昭昭放下托腮的手，眉眼彎彎地重新拿起筷子，一點都不和他客氣。
超市裡的顧客人來人往，兩人坐在角落的小飯桌邊有說有笑。
與周秋芸認識的街坊四鄰在付款時總要多嘴問一句：「和昭昭坐在一起吃飯的那個男孩子是誰呀？
我看他模樣長得很好，個子也高，是不是男朋友呀？」
周秋芸每次都盈盈笑着，卻不搭腔。
下午兩點鐘，林星野和林昭昭回到玉竹苑。
兩人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都是周秋芸和林文石讓帶回來的。
林昭昭在客廳分了一下需要冷藏和冷凍的食物，拿着它們就要去打開廚房的冰箱。
林星野滿臉慌亂地攔住她，清瘦的脊背緊貼冰箱門，雙手在飛快地比劃。
「我來放。」
林昭昭不疑有他，將懷裡抱着的食物一股腦都塞給他，說：「我去倒水，你放好以後就過來吃藥。」
林星野點點頭，略顯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
「包子那些都要放冷凍，你可別放錯了。」
林昭昭不放心地補充道。
林星野點頭，懷抱一堆食物看着她離開廚房，直挺的脊背微耷下去，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他勉強空出一隻手來打開冰箱的冷凍室，迅速地放好需要冷凍的食物。
關上冰箱門的那一刻，林星野提着的心才徹底放下。
他走出廚房去往客廳，林昭昭從桌子上推過來一杯剛沖好的藥劑。
「已經不燙了，你快喝掉。」
她說，「等喝完你就繼續去睡覺。」
林星野拿起杯子慢吞吞地把葯喝完，放下後，打出一串手語。
「你等一下是不是要回超市去幫忙？」
不知道是不是剛喝過葯的原因，林昭昭看到他的眼眶又紅了。
她微微一笑，溫聲道：「不回去呀，我就在你家陪你。
醫生說了有可能會再復燒，我得看着你呀！」
林星野點點頭，低垂下泛紅的臉頰，抿着唇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