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往事》[遼西往事] - 第3章 敖家大院

十五年前。雲中豹還是個遠近聞名的飛賊,被官兵抄了家,迫使他帶着懷胎七月的妻子姚牡丹一起逃難。逃到沙河鎮,夜入了敖家。敖霖知道此案干係重大,已經驚動了朝廷,他不敢輕易收留,擔下窩藏的罪名,也不敢直言將雲中豹拒之門外,他深知雲中豹黨羽眾多,恐遭報復。這時姚牡丹因奔波過度眼看要早產,雲中豹索性請求猶豫不決的敖老爺敖霖將他繩之以法,交給官兵,但求他能救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一命。敖霖的夫人蘭秀站在一旁,見情形未等丈夫發話,便叫人將姚牡丹扶進了自己的卧室。姚牡丹在卧室中生下了雲起。這時候官兵已將敖家圍住,有人說眼見雲中豹逃到此處不見,便闖進來搜查。敖家的卧室中有一間夾壁牆,急切中敖霖將雲中豹夫婦藏到了夾壁牆中,因新生兒一直啼哭,只得留在了外面,由敖夫人蘭秀抱着。官兵進卧室才發現這是一間剛產了新生兒的產房,盆子、血布都在,又看見敖夫人懷抱着新生兒,身邊還靠着七歲女童敖四廣,便問她:「小姑娘,這小孩兒是你什麼人啊?你家有人來過沒有啊?」這一問,把敖霖夫婦與夾壁牆中的雲中豹夫婦都嚇出了一身冷汗!並未有人料到官兵會詢問七歲的四廣,也未有人提前叮囑過四廣要如何應答。誰知四廣淡淡答道:「沒人來過,這是母親生的弟弟。」敖霖心下鬆了一口氣,上前陪笑道:「夫人產後怕被驚擾,還請各位官爺行個方便。」說完給下人使了眼色,下人忙將銀子取了來,敖霖塞進了為首的官兵手裡。官兵掂了掂手裡的銀子,又環顧了屋子,才招呼人走了。雲中豹夫婦從夾壁牆中出來,跪拜了敖家的救命之恩,又不免對四廣生出了喜愛之心,便提出要與敖家結親,願四廣將來能許配給自己剛出生的兒子。他煞有誠意地貼身取出一顆碩大的紅色朝珠。敖霖見了珠子眼睛便亮了。早聽說飛賊雲中豹盜了慈禧墓,此次官兵如此追拿他,便與此事相關。沙河鎮原是古城,向來是盜墓者常出常入的地方,他在沙河鎮上沒少見老物件兒,鑒寶的眼光不敢說一流,也是不輸行家,單這一顆珠子,也值他敖家幾個宅子了。「這……」敖霖遲疑着,並沒有接。雲中豹倒不吝惜,將紅色朝珠放下,說:「若是兄長應允,我便討侄女這把長命鎖做兩家訂親的信物吧。」敖四廣的枕邊放着睡前摘下的金鎖,金鎖上鑄着:「四平八穩,福澤深廣」八個字。這是四廣出生時柳城最大的富商蘭震名——四廣的外祖父着名匠打造,特意送給外孫女的。金鎖雖精緻,價值卻不及珠子的萬一。敖霖的眼睛留連在珠子上,心下還未及反應。雲中豹便當他應下,拿起那把鎖便要從敖霖的夫人蘭秀懷裡接過兒子。蘭秀懷抱着新生兒,竟蒙生了舔犢之情,戀戀不忍放下,說:「這時候走怎麼行呢?孩子這麼小……妹妹身子這麼弱,這麼走了不是要他們的命嗎?住些日子養好身子再走吧。」雲中豹說:「夫人不知道,我這次做下的事干係重大,怕官兵不會輕易罷休,再折返回來搜拿,豈不連累了你們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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