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魂烙印》[軍魂烙印] - 第7章(2)

顧不上房間里的夥計們了,整了整軍裝,快步走了出去,神情有些嚴肅,一個標準的敬禮。

「新22師66團3營9連上尉連長蕭天河。」

女軍官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也回了個禮,面無表情的說:

「第5軍直屬醫療隊少校副隊長林雪風。」

「林副隊長,我代表第九連歡迎您的到來。」蕭天河一本正經的伸出手去,不料林雪風將那本書直接拍在他的手上,索性背過手從他旁邊走了過去。

「蕭連長,你要的這本《戰地醫療》我已經給你弄出來了,個人製作,水平有限,您將就着看,看不懂別找我。還有,我們醫療隊快開拔了,請你長話短說,還有什麼需要的。」

「開拔?去哪裡?是不是200師?」蕭天河頓時緊張了起來。

「軍事機密,不要問了!」林雪峰背對着蕭天河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然後,她看到了對面的「小南京」有些憐憫的上去,摸了摸他摘下軍帽的腦袋。

「小南京的病,我是無能為力了,對不起,他應該不是身體上的原因,可能是在南京受到了什麼刺激才導致他說不了話的。以後,請不要找我了!」

說完,林雪風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蕭天河剛想追上去,就看見了自己手裡攥着的書,他一個箭步跑到屋子門口,將書塞在了楊成峰手中:

「成峰,你識字吧?」

「我……」

「自己把這本書看明白了,然後給弟兄們教一下!最好每個人都懂一點!」

蕭天河不等他回答,說完就追了出去。

楊成峰等人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他打開了那本分明是自製裝訂的薄本,裏面是一幅幅人像畫面和配套的文字。畫圖十分粗糙,頗有點靈魂畫風的意思,人像基本屬於火柴人,字跡潦草,只能勉強看得出大概。但是可以看出這是對戰場上各種傷害的表現,而文字則用最短的篇幅講述了緊急包紮和救治的步驟……

「是去200師吧。」

蕭天河追上林雪風追問道。

「再問我就去告你刺探軍情!意圖不軌!」

林雪風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來。

蕭天河猛然一個箭步竄到她前面有些哀傷的問道:

「我聽說你都要訂婚了,為什麼來這兒?」

「我是軍人,軍人應該戰鬥在最危險的地方,這是我的職責。另外,我—沒—有—訂—婚!家裡擅作主張,我沒答應就不算。」

林雪風機械性的回答,但是眼睛裏已經有了一些憤怒的淚光。

「你說真的?」

蕭天河雙手扶住林雪風的肩膀問道,而後者卻咬着牙,過了好一會才恨恨的問道:

「你為什麼不勇敢點,打鬼子時候那勁頭哪去了?在崑崙關,從鬼子火力下扛着我一直跑到戰地醫院的勁頭哪去了?區區一個中校,就比鬼子還可怕?」

蕭天河尷尬的笑了笑,眼睛裏充滿了無奈。

「我只是個小兵提拔上來的上尉連長,仕途差不多到頭了。認識的也都是些跟我一樣的丘八,沒什麼關係可用。你也知道我本身就是個保安團出身的壯丁,沒背景,沒派系,也沒什麼前途,最後的結果就是和我那幫弟兄們一樣在戰場上不斷作戰,打仗直到戰死。但是,你是林蔚參謀長的表侄女,你家裡給你安排一個楊中校這樣的黃埔出身,年輕有為的軍官這也是為你好,不是嗎?起碼他是中校,不用衝鋒陷陣!」

「家裡安排的,又不是我安排的!這都TM是什麼時代的破事兒了?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想法嗎?我就要聽家裡的安排?聽你的安排?」林雪風幾乎是要吼出來了。

蕭天河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死都不怕,還怕什麼?」林雪風語調放低,問道。

「有的事情,不是不怕死這麼簡單的!」

蕭天河低沉着聲音剛說完,一陣嘈雜聲就從不遠處傳來,似乎還伴隨着英語的叫罵,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兩人也往那邊看去,只見一個似乎有點喝多了的英國中尉軍官正在揮舞着自己的武裝帶,歇斯底里的抽打着一個緬甸人——似乎是那個緬甸小販不小心推車掀起的泥水,弄髒了英國軍官那身制服的褲子。

而那個緬甸人的妻子正在一旁抱着中尉的腿求饒,卻被這個英國中尉當著她嚎啕大哭的孩子的面一腳踢開。

中尉嘴裏用英語罵罵咧咧的吼道:「你這頭臟豬,你知道這制服多貴嗎?你知道這身制服多難洗嗎?你那條賤命怎麼抵的上?」

四周有不少圍觀的緬甸人還有一部分中國人。只是沒有人上前阻止,畢竟這在緬甸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不過也可以看得出不少緬甸人怯懦的眼睛裏都在冒着火。

林雪風聽得懂一些英語,她瞬間忘記了自己的事情,看着那個在地上苦苦哀求,無助的緬甸妻子和嚎啕大哭的孩子頓時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要上前阻止,不料卻被蕭天河一把拉住。

「不要管閑事了,上面有命令,禁止我們和『美英盟友』起任何衝突。」

「夠了,還TM是軍人呢!這是個人就不能忍!YOU! STOP……」林雪風企圖一把推開蕭天河,沖英國人嚷嚷。卻被蕭天河的手死死的攔住,動憚不得,另一隻手則直接捂住她的嘴,強行制住她。

打罵聲持續了好久,直到那個英國中尉打累了,收起武裝帶,慢慢悠悠,搖搖晃晃帶着點酒氣的向遠處走去。留下在那裡哀嚎的緬甸人和他哭天搶地的老婆。

「你為什麼就不能勇敢點?像個男人!」

林雪風猛地掙脫開蕭天河,含着眼淚看了一眼他,就抱着醫藥箱向那個被打的緬甸人那裡跑了過去。蕭天河卻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始終沒有邁動自己的腳步。

「女人這種東西啊,真是難理解,別灰心,連長。」

周向遠帶着幾個人走了上來,站在蕭天河身後不懷好意的「出謀劃策」。

「找機會送點東西,再哄哄她就是了。實在不行,我帶人給您直接套個麻袋綁過來,等生米煮成熟飯……」

「閉嘴。」

蕭天河轉頭呵斥道:

「你現在也是革命軍人了,還是**軍的嫡系部隊,不能老懷念你當土匪時的那一套,得有點**軍的樣子,明白了嗎?」

「是。」

周向遠急忙低下頭答道。

蕭天河一把把他拉過來,小聲問道:「你手上有沒有緬甸人的衣服?」

「緬甸人的衣服?」

「沒有就去找。」

蕭天河對着那個打人打累了的英國中尉一使眼色,惡狠狠的說道:

「那位英國長官的衣服被弄髒了,去弄點豬糞,牛糞,沒有的話隨便找點什麼好塗的髒東西也無所謂。總之,給我洗洗他那套骯髒的軍服,洗徹底一點!人!只要打不死,別的隨意,馬上就去!記住,把臉弄黑點,裝當地人。還有,別說中國話!」

說完他咬了咬牙,眼睛死死的盯住那個英國軍官,臉上露出了一個兇狠的笑容。

那個軍官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身後的一股涼意,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這邊,卻發現蕭天河和周向遠正在一臉謙卑的向他點頭微笑。

軍官「哼」了一聲,隨即醉醺醺的轉身大搖大擺的走了。

「干利索點!」蕭天河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陰損,也轉身向自己連部的方向走去。

周向遠在原地愣了半天,翻然醒悟,「打悶棍?這不還是讓我當土匪嗎?」

……

臘戍城裡的警察憲兵一起出動,四處尋找「襲擊英國軍官的日本特務」,以報復他們好容易從糞坑裡把那位快要沼氣中毒的英國中尉撈上來廢的勁。

而此刻,「真正的兇手」,蕭天河和周向遠,已經跟隨新22師66團3營九連離開了臘戍,乘坐火車向曼德勒方向前進——戰況已經不能等了。

遠征軍司令部雖然早就做好了和日軍一戰的準備,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英軍逃跑的激情和熱情已經超過了他們能想像的極限,甚至在看到日本人之前就已經開始丟盔棄甲的逃命去了,在緬甸人面前的威風蕩然無存。

3月8日,滇緬公路的出海口仰光失守,致使整個滇緬公路從源頭上完全被切斷。未能在仰光殲滅英軍主力的日軍迅速輕裝北上,沿途英軍望風披靡,驚弓之鳥般四散逃竄。

驕橫的日軍不可一世的大踏步前進着,輕鬆得猶如郊遊一般。在他們面前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攔他們,直到一個名叫同古的城市,當他們有說有笑的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死神已經為他們打開了地獄的大門,而負責執行的則是那支來自東方最古老帝國的軍隊,他們將再次讓天朝之音響撤寰宇……

1942年3月19日,日軍15軍第55師團趾高氣昂的開到了緬甸中部的戰略要地同古城下,正打算輕鬆的進入城市,收集英軍丟棄的物資之時。城外突然響起了連綿不絕的機槍聲,無數的手榴彈和炮彈在他們周圍爆炸,日軍血肉模糊的屍體殘骸隨風飄逸,

日軍先頭一個搜索隊幾乎被全殲,後續部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打得暈頭轉向,被打蒙了頭的日軍這才猛然意識到對手已經不是那支除了吃飯和逃跑一無事處的英國軍隊……

沉睡了百年的巨龍在緬甸的小城同古發出了讓世界震驚的第一聲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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