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期待》[舊夢期待] - 第3章

他們不情不願地叫我嫂子。
徐婉更是提出,又和我單獨聊兩句。
好心情淡了幾分。
小包廂沒有外人,徐婉依舊端着面具。她溫柔一笑:「聽說,你最近在和雲舟鬧彆扭,是因為我嗎?」
我瞥她一眼,她渾身不自在,頂着壓力說:「別人亂猜,你還不知道嗎?我和雲舟沒什麼的,說什麼我是顧家曾經屬意的未婚妻,都是假的……」
是,非常假。
顧家破產前,的確傳出他們想和徐家聯姻。顧雲舟特意跟我解釋過。
可兩家合作太頻繁,徐婉作為徐家代表,沒少和顧雲舟接觸。
我有點微詞,都被兩人的「不夠大度」「只是為了工作」堵回來。我還曾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小題大做。
直到上輩子第一次懷孕,第二次去產檢,恰逢兩家合作商談一個地方單子,徐婉輕描淡寫:「缺席一次,應該沒什麼吧?多的是為了生計獨自去產檢的孕婦……」
顧雲舟也看向我:「淼淼,我下次一定陪你去。」
我當時也覺得沒什麼,反正第一次產檢,他去了。以後還有很多次,我絕對不能小氣。
可後來,醫生給肚子里的孩子判了死刑。
我慌亂地打顧雲舟的電話,一次又一次,沒一個接通的。
顫抖地上網查資料,都說一家醫生的判斷不一定準確,要多去幾家。
我跌跌撞撞輾轉六家醫院,六次聽醫生宣判孩子停止發育了。
我崩潰到不能自已。
顧雲舟姍姍來遲,安慰我兩句,又因為工作去接電話了。
我尤其憤怒,工作就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我們的孩子已經沒了,他都不能專心陪我?
跟在顧雲舟身後的徐婉給了我致命一擊:「我剛剛跟醫生打聽了,孕期憂思,容易讓孩子死亡。你明明知道,我跟顧雲舟沒什麼的……」
剛失去孩子的人特別敏感,怨天怨地,最怨自己。
我本來就在懷疑是不是我沒照顧好肚子里的孩子,才讓它短暫地來過,又飛快地離開。
徐婉無意中的那些話,戳中我內心深處,讓我陷入偏執。
腦海里找再多借口,心裏都有一個聲音——都怪你,是你不夠大度才會害死孩子的。
一遍又一遍,導致我抑鬱了。
遲遲走不出來……
7
屋漏偏逢連夜雨。
外面,傳來顧雲舟的聲音,他那幫兄弟迎上去:「顧哥,來了?今晚不醉不歸,沒收手機!」
「對,把手機交出來,我看誰是妻管嚴。」
「哎,我們順便打個賭,看誰接到的電話最多,怎麼樣?」
他們之中,愛面子的紛紛交出手機,言語里都是對妻子不識趣的厭惡。
有個年長的勸他們:「家裡那位關心你們還不好嗎?你們多少報個平安。」
「哎,報什麼平安啊!我沒結婚的時候,多自由,報平安,不顯得我慫了嗎?」
輕飄飄的話狠狠砸在我心上。
相似的一幕,在上輩子也發生過。
但我那時並不是旁觀者,而是身在其中的苦命人。
顧雲舟出差回來,我準備了一大桌菜。左等右等卻等不到他。
我以為有事耽擱了,並未在意。又等了一天,還是沒消息。
那天,正好飛機失聯的消息,我心猛然一怔,不會吧?
他出差的地方並不在那裡,但那座城市是他喜歡的,他說不定會輾轉過去。
不會的!
我拚命給他打電話,打了上百個,沒一個接聽的。
直到晚上,才聯繫到相關的人,有人說他確實去了那座城市,有可能登上了那座飛機。
我腿腳發麻,急忙往外趕,去確定他在不在飛機上。
太過着急,我摔下樓梯,手機飛出去,我又不能動。就在疼痛和擔憂中,躺了一晚。
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也才知道他並沒有出事,而是和他的那幫兄弟混在一塊了,想來那時候他們也在玩這個遊戲吧?
高高在上,肆意踐踏真心。
事情了了,還在嘲笑別人傻吧?
再後來,就是顧母臨終之際……
我的心抽痛到麻木,上輩子的事,該了結了。
我起身,甩了徐婉一巴掌,又將桌上的酒全倒在她身上。
「啊!」徐婉尖叫,「蘭淼淼,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
那又如何,我後悔我沒早點瘋!
沒能早點為我的孩子,為我自己,出口氣!
「你活該!當你需要口口聲聲向別人解釋,你們之間沒什麼的時候,你們之間就已經越界了!」
上輩子,我失去孩子後,給顧雲舟打的那些電話,沒有她的從中作梗嗎?
顧雲舟沒有默認嗎?
肯定有,他只是不夠在意。覺得我不懂事,在他做正事的時候,打擾他。
萬物皆可正事,唯有妻子,是小事!
怎能不疼,怎能不恨!
其他人聽到動靜,沖了進來,為首的就是顧雲舟。
「卧槽,蘭淼淼,你幹嘛欺負徐婉……」他兄弟不可思議。
我左右開弓,扇了顧雲舟兩巴掌。我依舊不解氣,將桌上的酒全潑他身上。
他是倀鬼,其他人作的惡,都有他的影子。罪魁禍首!
「再給我上酒!」
服務員躊躇。
顧雲舟磨牙:「給她上!」
「我去!」他的兄弟瞪大眼睛,「顧哥,你不會被下了降頭吧?」
顧雲舟狠狠瞪他:「閉嘴!那麼不喜歡婚姻,就應該支棱起來,用自己的能力對家裡的父母說不!」
「而不是作踐自己的妻子,把追責都推給她!」
那幫人被說得面紅耳赤。
我心底卻咯噔一聲。
8
不該是這樣的。
上輩子,我受傷後,我更恨顧雲舟,與他大吵一架。
他說,他只是想在外人面前維持自己的面子,並不是有意的。我抑鬱之後,他陪了我那麼久,也需要放鬆放鬆。
我始終記得他眼底的嫌棄和不耐煩,錯誤他認,面子也要。
呵!如今面子都不要了,就只有一種可能——他也重生了。
正好,今朝的劍斬對了去歲的「使」。
酒上來了,其他人也一窩蜂退了出去。
他們哪敢留?
我冷笑出聲。
顧雲舟慌得不行,拿着酒瓶往我手裡遞:「淼淼,你生氣的話儘管潑。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以後不跟他們往來了,那個遊戲我不會跟他們玩的……至於徐婉,我已經和她家切割,不再與她家合作……」
我狠狠潑上去,他身上紅的、綠的、紫的,分外滑稽。
可我卻不覺得暢快。
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
顧雲舟攔住我的去路,他眼睛紅了,活脫脫像個小可憐。
「蘭淼淼,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那一切我都能改,我以後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的,求你,不要丟下我好嗎?」
我一寸寸掰開他手指,傷害已就,愛念已塌,心防已築。
啪嗒——
顧雲舟給我跪下了。
我短暫地震驚,極其麻木地走開。
9
我愈發忙碌,顧雲舟不想與我切割。可他阻止不了我。
我爸知道前因後果,居然沒有像其他父母一樣勸我珍惜,反而支持我。
「爸,謝謝。你不覺得我太挑剔嗎?」
「挑剔?我的女兒,就該挑剔!在婚姻里不賭不嫖,沒犯過太大的錯誤,事情都可以推到身邊的人身上,就不是錯了嗎?」
「不,大錯特錯。一方的漠視比出軌更可怕。他不知道你受了欺負嗎?他只是懶得管,想自己省事。」
「可恰恰是這種省事,讓女人有苦說不出。一說就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為什麼不能忍忍?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但他們也不想想,可能換一個人換一個婚姻就可能沒有這些破事了。再不濟,就自己過!你有錢、優秀,憑什麼受這個委屈?」
我被我爸逗得笑了。
他才是大智若愚啊!
有了爸爸的幫助,兩家合作快速減少。外界還未聽到風聲,顧雲舟就坐不住了。
頻頻上門,拜訪爸爸。
之前,他逢年過節才會過去坐坐,禮物到位,親近不足,往往吃了一頓飯就走。
爸爸笑眯眯接待顧雲舟,他親自給爸爸泡茶。手法嫻熟,很細緻。
「爸,喝茶!」
爸爸沉吟一會:「這茶,我不敢喝啊!等會,你像你媽問我女兒一樣,問我這是清明節前採摘的龍井,還是清明後,問我是哪裡的毛尖怎麼辦?」
顧雲舟尷尬,連連道歉:「對不起,是我媽不對!」
我爸不置可否。
他讓人端上烤鴨,和顧雲舟一起享用。顧雲舟以前是不吃的,如今,肯吃了。
「怎樣,吃出這鴨是什麼品種的了嗎?養殖多久出欄啊?」
顧雲舟答不出。
我爸露出嫌棄:「這都不懂!」
「我……對不起……」
「嘖,對不起什麼?做了我家女婿,就應該了解我家的老本行,要不我帶你去我家圈子裏面吃飯,你都拿不出手!」
同樣話,顧母也說過,只不過烤鴨的品種換成了咖啡和茶的品種。
說來好笑,我和顧雲舟一樣都是職場人,每天忙工作。遇上喜歡某方面的合作方,才會去突擊那方面的知識。
再不濟,就去尋一個懂的人。
明明不是必需的知識,在顧母那裡卻成了必需的。
我並非不懂,只是答案不夠細緻,就成粗俗不堪。
可憑什麼要用顧母的定義,換成我爸的定義,顧雲舟又好到哪裡去?
他不懂養殖,不懂種植,不懂礦產……
爸爸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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