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時，向冬哥照例回去了。爹媽在家時，向冬哥儘管白天多數時間在孫家，但到晚飯時間點，他常常借故離開，回他自己家去吃晚飯了。次數多了，媽就覺得不尋常，這天又說：「這冬娃也是怪，每次到飯點就走了，是怕咱們家沒飯吃，還是嫌小愉做的菜不合他口味？」

爹悶頭吃自己的飯，沒吭聲。

姐姐臉上有些羞澀。媽那話本來是沖姐姐說的，小悅見她不答，就說：「媽，這你就不懂了吧？」說罷咕咕笑，見眾人不答，就又補了句：「其實我知道！」

「你知道啥？」媽問。

「他呀是飯量大，怕把咱們家吃窮了！」

媽就瞪她，說：「胡說！如今又不少飯吃，吃飯還能吃窮了？」

小悅說：「那可不！他一次能吃十個饅頭……」

「啊？」媽確實有些驚到了，十個饅頭，那可夠他們孫家四口吃一天的！

「上次他在咱家吃飯也只添了一下碗啊……」媽還是將信將疑。

「裝的！」

「吃飯裝啥呀，能吃多少吃多少！」

「他放開了吃，還不把您嚇着了！」

「那也……合著咱家小愉兒找的是個大飯桶啊！」媽白了小悅一眼，搖了搖頭。

「姐，你瞧！」小悅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格爾格爾大笑了，笑罷，對姐姐說，「媽還不信呢……」

小愉知道向冬哥確實是為了孫家的口糧，雖說吃飯只不過多口人多雙筷子，可日子一長那可就不是小數了。他倆畢竟沒成家，成家後他會帶一部分口糧過來。小愉埋怨他見外，不就是吃飯嗎，還想那麼多？雖然她口中埋怨，心裏可是滿心歡喜的。這傢伙別看他愣頭愣腦的，這還沒成家，就替她家考慮上了。她就說：「叫你吃，你就留下來吃唄，難道還怕你吃窮了？」向冬口中答應着，可每到飯點，他依然回他那頭的家了。

這時聽妹妹挑起話頭，心裏有些彆扭，伸腿踹了妹妹一腳，對媽說：「別聽她胡扯！」扭頭瞪着眼睛罵小悅：「就你嘴多，吃飯也堵不住！」說罷轉過身去。

媽舒了一口氣，明白這小女兒是在捉弄她，也就板起臉罵小悅：「大人說話，你小孩子亂插什麼嘴？」

小悅噘了一下嘴：「開個玩笑嘛！」

姐拿手肘又捅了她一下：「閉嘴，吃你的飯！」

爹爹媽媽這時碗里夾上些菜，端着飯碗到門外柿子樹下吃去了。沒外人時，她們孫家平時吃飯都不上桌，有個習慣，夾上些菜，在門外的場子上各據一方，各吃各的，以天作席，以地當桌。這是那個年代的農村一景。

這天兩姐妹都沒出去的意思。小愉端着飯碗走到門口望了眼柿子樹下的爹媽，轉身靠近小悅悄悄對她說：「悅悅，聽你向冬哥說，今天晚上電影好看，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小悅當然想去，可家庭作業還沒做，沒好氣道：「你明知道我要做家庭作業，沒時間去，偏偏還問？這不是往我心口上戳刀子么？」

小愉嘴裏正嚼着吃的，聽妹妹這樣一說，哈的一聲差點笑噴出來，忙掩嘴笑道：「你丫的……有那麼誇張么？」

「怎麼沒有？就好比，現在有一盤特別好吃的菜，爹偏偏不讓咱們伸筷子嘗，你說這心裏能好受？」

「那是盤什麼菜，想吃還不讓吃？」

「我說的打比方！」妹妹眼神惱怒地盯着她，「好你個姐姐，成心讓我不好過是嗎？」

「沒有沒有！你剛才不是跟媽開玩笑嘛，就不興我跟你開玩笑？不急不急，你先做作業，姐姐等你！」小悅倒停住了筷子，問：「到底啥電影啊，這麼上心？」

「說是什麼……什麼《傣女之戀》。你聽說過么？」

「《傣女之戀》？傣國的女人還是傣族的女人談朋友嗎？……這有什麼好看？不去不去！」

小愉望着妹妹那假腥腥的臉，心裏直樂：這丫頭片子，常常口是心非，指不定心裏有多熬煎！說道：「你真不去？可別後悔！你向冬哥看過，說電影中的那個傣族姑娘，長得那個漂亮啊，可像我姐倆了……」

「哈！哈！」小悅年紀雖小，可是個小機靈鬼，她聽出姐姐的弦外之音，噗嗤一聲大笑說：「你就騙人吧姐姐！他說的是像你，怎麼會說像我？一聽就是假話。他的那些話呀，騙騙你這個頭腦不靈光的小妹妹還差不多！」

「輕點輕點！死丫頭，你說誰腦子不靈光？！嚷得那麼大聲，爹媽都要聽見了！……誰、誰是小妹妹？小丫頭片子凈是滿嘴胡說！你呀，不去拉倒！等着後悔去吧！」

「哼！我才不！」小悅傲嬌的仰起臉蛋噘了噘嘴。

「你就是嘴上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