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外。
恩珠小小的身體靠在玻璃門上，眼底有着不易發覺的擔憂。
轉頭看着旁邊的顧予琛。
「封叔叔，媽媽今天真的能醒嗎？」
她已經兩天沒有抱抱媽媽了，她很想媽媽。
顧予琛蹲下來，視線與她平視，向她保證。
「真的，叔……我向你保證，不過媽媽醒來之後，恩珠就得去幼兒園了。」
今早，他已經查過葉凝衣的各項指標趨於正常，醒來是遲早的事。
恩珠聽到這話，雖然不願意離開媽媽，但只要媽媽能夠好起來，她願意。
對着顧予琛用力的點點頭：「嗯，好，我相信叔叔。」
醫院的叔叔阿姨都說這個叔叔救了媽媽，所以恩珠對他的話異常信任。
顧予琛聞言嘴唇輕勾，摸了摸恩珠的頭，壓下心裏的一抹複雜。
如果恩珠真的是自己女兒該多好，顧予琛暗想。
起身看着裏面還昏迷的葉凝衣，顧予琛眼眸中掩藏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不出顧予琛的預料。
下午的時候，葉凝衣果然醒了。
護士一把這個消息告訴顧予琛，他便立馬穿好防護服進入病房。
病房內。
葉凝衣雖然醒了，但還是比較虛弱。
她雙眸半睜，看着眼前一身白衣，帶着口罩的人。
雙唇微張，正要說些什麼。
「不用說話，你現在還很虛弱，等過幾日再說吧。」
顧予琛在她說話之前率先開口。
聞言，葉凝衣雙睫微動，不在強求。
第十三章 歉意重新睜開雙眼看着眼前這人，葉凝衣只覺得幸運。
她從沒想過自己還有醒來的一日。
「恩珠很擔心你，她剛剛從醫院裏被接回去了。」
顧予琛怕她擔心女兒，輕聲開口。
葉凝衣脖頸間纏了厚厚的紗布，不能動。
只好手指請點表示自己知道。
顧予琛看着她臉色依舊蒼白，眸色一深，不知說些什麼。
最後只是開口：「你好好休息。」
說完，起身離開病房。
葉凝衣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瞼下垂，不知想些什麼。
沒多久，便又疲憊的閉上雙眼。
……三日後，葉凝衣情況穩定，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七日後，她總算能輕聲開口說幾句話。
病房裡，恩珠被顧予琛牽着進來。
恩珠一進來就撲到葉凝衣床邊，且小心的避開了她身上的傷口。
「媽媽……恩珠好想你。」
話中帶着濃濃的委屈，眼眶發紅。
連日來的不安，在看到葉凝衣的這一刻，再也忍不住的爆發出來。
葉凝衣心疼的看着她，手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珠。
「恩珠，媽媽也好想你。」
女兒是她永遠放不下，不管是這個，還是她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兒。
恩珠感受到媽媽手上的溫度，才能確定她真的沒死。
那天晚上的媽媽真的嚇到了她，她害怕媽媽離她而去。
顧予琛站在病房旁，看着這溫情的一幕，眼底露出一絲笑意。
安慰好女兒，葉凝衣看向顧予琛。
唇邊微微一勾：「謝謝你為我做手術。」
顧予琛神色複雜的看着她。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若是能更早的時候做手術，後果會不一樣。
話音剛落，他立馬想到那日，葉凝衣推來他辦公室的門，想求他為她做手術。
顧予琛雙拳緊握，口中滿是苦澀。
「原來你已經告訴我了，只是我……」他剩下的話突然說不出口。
因為他的自以為是，差點害了她。
「對不起。」
顧予琛艱難吐出一句話。
葉凝衣輕笑着搖頭。
「不用說對不起，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所以無所謂什麼時候做手術。」
那時候做跟現在做差不了多少，只不過那時候自己抱着一分渺小的希望。
所以才會去找顧予琛，但是被他拒絕後也並沒有多失落。
就像現在，雖然做了手術，但她知道，她依舊活不了多久。
不過還能再看着恩珠一段時間，她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幸運的話，她也許還能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
葉凝衣的洒脫和坦蕩是顧予琛沒有想到的。
但他卻絲毫沒有覺得意外，好像她一直都是這樣。
只是自己從沒有發現過罷了。
這時，病房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下一刻，顏母提着熬好的雞湯推門而入。
恩珠看到外婆，立馬跑過去抱住她的腿。
「外婆。」
顏母嘴邊露出一絲笑意。
看見顧予琛站在一邊，顏母唇邊微微一愣，不過很快恢復正常。
對着他禮貌點頭。
「封醫生好。」
對於這個曾經是她女婿，現在又是她女兒救命恩人的人，顏母對他從原來的滿意變為了感激。
顧予琛見狀也禮貌回禮。
「伯母好。」
說完，他看向葉凝衣，輕聲道：「你們聊，我先回辦公室了，有事按鈴。」
見葉凝衣點頭後，顧予琛對着顏母微微點頭後離開病房。
第十四章 五年病房內。
顏母將手裡的保溫盒放到床頭，又整理了一下葉凝衣身上的被子。
才在床邊的椅子上坐好。
葉凝衣看着她坐定，才慢慢開口。
「讓您擔心了。」
才短短几日不見，葉凝衣就發現母親額間的皺紋更深，頭上的白髮也比之前更多。
「這幾天，恩珠讓您受累了。」
顏母看着她的神情滿是慈愛。
「只要你沒事，媽媽做什麼都可以，恩珠很乖，還會幫我幹活。」
聞言，葉凝衣看着床邊的恩珠，笑及眼中，卻也有着心疼。
她發現女兒比之前董事了很多。
每次都是乖巧的坐在她身邊，一點也不嫌悶。
「再過不久我就可以出院，到時候就能照顧恩珠了。」
葉凝衣小心的撫着恩珠的頭，輕輕開口。
恩珠也對她甜甜一笑。
不多時，顏母牽着恩珠從病房內出來。
一出來，護士站認識恩珠的護士就逗着恩珠玩。
顏母見狀微微一笑，轉身朝顧予琛的辦公室走去。
「叩……叩叩……」辦公室內的顧予琛聽到敲門聲，抬起頭。
「請進。」
顏母應聲打開門。
顧予琛看見來人，眼底閃過一絲驚詫。
從座位上起身，朝顏母而去。
「伯母，您怎麼來了，是葉凝衣有什麼事嗎？」
顏母滿是滄桑的臉露出柔和。
「小汐沒事，我是專程來謝謝封醫生的。」
說著，把手上拿着的保溫盒放到顧予琛桌上。
「小汐還不能吃東西，你上班辛苦，這是我專程給你熬得雞湯，封醫生餓的時候可以喝一碗，希望您不要嫌棄。」
顧予琛視線看過去，又見顏母有些不安。
沒有拒絕，只淡聲道：「多謝伯母。」
聞言，顏母臉上露出笑意。
「是我們要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小汐。」
衝著顧予琛深鞠一躬。
顧予琛微微偏身，避開了。
帶着顏母到一旁的沙發前坐下，低聲開口：「您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是醫生本分。」
不管是誰，他都會救。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
說完，顏母神色有些異常，似乎有話想說。
「伯母是還有什麼事嗎？」
顧予琛察覺到，開口先問。
「我是想問，小汐現在做了手術後，還能待多久。」
來之前，她托鄰居的人查了資料，知道癌症病人就算做了手術也是不可能完全康復。
顧予琛眸色一閃，看着顏母突然黯下去的神色，閃過一絲不忍。
但還是說了。
「最多五年。」
說完，顧予琛發現自己心裏突然發悶，隱隱作痛。
「五年……也好。」
顏母淡淡回。
「謝謝封醫生，那我先回去了。」
顏母起身，又衝著顧予琛鞠了一躬，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