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走？」
魏宣不止一次這麼問我。
「因為我想活命。」
我一如既往地回答他。
我是大景朝開國以來的第一位女帝，也是過得最憋屈的女帝。
六歲，我的父皇被人氣死。
七歲，我被趕出皇宮。
八歲，我的母妃拉着我要我殉葬。
同年我撿漏成功，被權臣推上了女帝的位置。
大司馬要我往東我不敢往西，讓我說一我不敢說二。
我努力做好一個傀儡，只為了能好好的活。
魏宣進來時，女官正好呈上來的明日祭天流程。
明日本是我的及笄禮，大司馬魏荀預備着在祭天的時候，把國璽交還給我。
我九歲的時候登基，年幼時留下病根，身子一直不好，大司馬魏荀作為兩朝元老，監國攝政，他的兒子魏宣，則是我的伴讀。
一個看着我的朝堂，一個看着我。
「陛下，該喝葯了。」
女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葯汁勸我。
「放着吧，等涼些孤就喝。」
女官抬頭看向站在我身側的魏宣，葯仍舊捧着。
「葯涼了不好，陛下先喝吧。」
碗被他拿到了面前，酸澀的味道熏得我眼睛發酸。
葯是大司馬專程從江南名醫處討來的藥方，要我一頓不落的喝，身子方能見好。
我試探地問，「魏宣哥哥，這葯太苦了，我可以不喝嗎？」
「陛下身子有恙，自然該喝葯。」
魏宣面不改色地回答。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葯一飲而盡。
等我放下碗，一盤蜜餞和往常一樣推了過來。
我強忍着翻上喉頭的噁心，叉着蜜餞送進嘴裏，笑着跟他道謝。
「陛下懂得愛惜身體是百姓的福氣。」
我仍舊笑着，乖訓可愛，因為愛惜身體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格外可笑。
他在七年前的大火里救下我，撿了一條命給我，我以為他是心生憐憫，但相處這麼多年，他好像沒有感情，就像明知道這副葯會一點點拖垮我的身體，卻也從未勸阻過。
葯碗見空，他滿意地讓女官拿下去，扇滅了桌案上的燈，「明日要為國祭祀，無關緊要的事就不必費心了，陛下還是要早些歇息。」
「好。」
我點點頭。
「臣告退。」
他告退了，我桌上的東西也跟着告退，只留下一張薄薄的祭祀流程。
往日的奏章都是大司馬看過了才送來幾張讓我寫個「允」字的廢紙，如今連廢紙也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