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儘快完成防禦工事，向佐成已經在泥水裡泡了三天。

這三天里向佐成衣不解帶，督促着手下士兵的工作，趁休息他還把整條防線從頭到尾詳細勘察了幾遍。

接連下了半個月的雨，戰壕里全是水，紅色的黏土混合著雨水，變成惱人的泥漿，分外難挖。

向佐成的連隊隸屬二營，自從領受了野豬嶺防禦任務後，二營長黃明熠就沒給過別人好臉色，更沒一次來過陣地查勘地形。

關於黃明熠的背景，向佐成還是了解一些的，軍官學校畢業，有一個少將師長老子，剛到39團不久就當上了營長，這些將門虎子到這裡只是來鍍鍍金、混混資歷的。

他壓根兒就沒有打過仗，更何況是堅守整條防線的重任。

邱團長私下裡曾經和向佐成聊過，黃明熠在他們39團是待不久的，他註定是個過客。

「他以後或許會成為將軍，但一定只是個適合搞政治的將軍！」邱團長斷言道。

「狗日的不會慫了吧？」看着手下一眾弟兄像沒頭蒼蠅一樣，向佐成憂心忡忡。

臨近中午，雨終於停了，天還是灰黑的，雲層壓得很低。防禦工事的構築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二營三個連的主官仍然找不到他們的頂頭上司，湊在一起抽悶煙。

「老大，你說這節骨眼上黃營長能幹嘛去？」

五大三粗的三連長汪兆祥用胳膊碰了碰向佐成的手背，瓮聲瓮氣地問道。

向佐成還沒來得及回答，一個陰柔的嗓音搶先答道：「走關係跑路唄，日他先人，要是老子的手下，非斃了他狗日的不可！」

「老二，小點聲，你這個哈兒，瓜兮兮滴，怕別人聽不見是不？」

汪連長嚇了一跳，趕緊瞪着眼睛讓說話不分場合的二連長李宏輝小點聲。

向佐成望着霧氣蒙蒙的野豬嶺發獃，山腰上不知名的野花任性地綻放，在山霧中忽隱忽現。

挖戰壕的戰士已經結束了工作，或站或坐。有的點上旱煙，抽上兩口恢復力氣，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

汪、李兩位連長在向佐成這裡沒有尋到答案，站起來打打鬧鬧地向自己負責的陣地走去。

這時，邱團長的傳令兵小綿陽深一腳淺一腳跑了過來，他不知在哪裡摔了跤，軍裝上全是泥。

終於，他找到向佐成，一邊脫下軍帽擦臉上的汗水一邊說：「向連長，團座叫你馬上去指揮所。」

「哦，好，你曉得是什麼事嗎？」向佐成和小綿陽很熟，他好奇地問。

「不曉得！」

小綿陽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團座在發脾氣，樣子很嚇人！」

向佐成心裏咯噔一下，他噤了聲，和小綿陽急匆匆向指揮所趕去。

離指揮所很遠，他們就聽到邱團長的咆哮聲。

向佐成忐忑地來到指揮所門口，小綿陽朝里指了指，意思叫向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