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憂集》[而憂集] - 第8章 吃個溝滿壕平

月兒在天,行人在地,月兒生怕夜行人孤寂,跳岀雲彩,抖擻精神,清輝撒向人間,給行人照亮前途。

小路上兩人正在趕路,緊一句慢一句扯閑篇。

「秋生,今晚的月亮好圓,什麼日子了?」

蘭秋生一摸頭:「我也忘了。」

兩人相視一笑,這日月混的,什麼日子都不記得了。前面找個人問問,不能忘了日子。

「秋生,我們倆拜個把子吧。」

「好!」

兩個撮土為香,當著皎皎月亮,一個頭磕在地上,結成異姓兄弟。習上朋道:「既然咱們成了兄弟,大哥的真實姓名得告訴你。我姓彭名善錫……」

「原來大哥以前的名字是倒過來的,你肯定有自己的難處。」

彭善錫為有這樣肝膽相照的生死兄弟高興,蘭秋生為有了義氣相投的大哥開心。兩人緊趕慢趕,黎明時分到了龍頭鎮。用掉唯一的十個銅子,吃個半飽,兩人開始為生計奔波。正好碼頭找扛活,兩人跟工頭議好工錢,在碼頭扛包。工頭還不錯,備有蕎麥饅頭,酸菜湯,為的是讓扛活們早上吃飽有勁,等發了工錢再扣除饅頭錢。

彭善錫蘭秋生老實不客氣,一人幹了七八個蕎麥饅頭,喝了三碗酸菜湯,覺得緩過一點勁。

中午沒活,兩人坐在台階上迷眼,不提防被人踹醒,一個人惡聲惡氣的說話:「醒醒,醒醒,交錢!」

彭善錫聞言一怔,交錢?交什麼錢?!

「我看這潑皮是沒睡醒!等我給你鬆鬆皮子,你就曉得交什麼錢!」隨着說話聲,一個黑大個撲了上來,左手着勢要抓彭善錫衣領,右拳早砸了過來。

哎呀呀,彭善錫身子一矮,不招不架,一拳搗在黑大個肚子上。

啊!我日!噗通,黑大個摔倒在地,撲楞楞滾了幾級台階才穩住。黑大個揉揉肚子,哎喲幾聲站起來,看了彭善錫一眼,心裏嘀咕,這狗日的身手不錯呀。黑大個一咬牙,騰騰幾步又撲了上來,不提防被一腳踹翻,這次滾得比上次遠,差點掉進水裡。黑大個爬起來大喊大叫:「九哥,這小子是個硬茬,快幫忙!」

彭善錫一肚子氣沒地方撒,正好拿這兩個不識數的去去火。當下也不多話,結結實實把兩個愣小子揍了一頓。

黑大個搖手喊停:「停停停,住手!你是大哥,我們兄弟不是對手,敢問大哥什麼來路,江湖上叫什麼號?」

「我就扛活混個肚飽,沒字號。」

黑大個不相信:「怎麼會!大哥身手這樣好,怎麼會沒字舌?大哥是看不起我李老七!」

「對,我看不起你。」

這下李老七沒話了,兩隻眼睛的溜溜亂轉,尋思這個不會說話的傢伙是什麼來路,不像是尋常扛大包的,講話不按江湖規矩一問一答,關鍵是自己兩個人打不過他,嘶,牙疼。

李老七、王老九二人,混跡江湖多年,幾年下來沒混出什麼日月,落得身無分文,流落在龍頭鎮碼頭賣力氣扛大包,幹了幾天嫌累,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盯上幾十個扛包的苦力,逼他們交場子錢,每人每天兩大枚,正好夠二人吃喝。苦力們當然不從,王老九動嘴李老七動手,狠狠收拾了幾個刺頭,場子費便成了常規,兩人覺着這種日子很愜意,沒想到今天碰上硬茬,兩人被揍得鼻青臉腫,下不來台。

還是李老七臉皮厚,嘻皮笑臉往彭善錫身邊湊:「哥,大哥!我們兄弟認你當大哥,真心的!你們是不是剛到龍頭還沒地方住?住我那裡,我那裡寬敞。」

彭善錫一想也成,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況且這兩傢伙心機不深,為人應該不壞,到什麼地方唱什麼歌,且去。

王老九一臉不忿,只怪自家不爭氣,兩個人打不贏他一個,更何且現在他們也是兩個人,估計那個黑不溜秋很少說話的傢伙也不差齊那裡。算了,老七給了台階,隨步下來也不丟臉。

呵,好傢夥,彭善錫眼前一亮,這就是李王二人所謂的「家」?千根柱頭落地,萬把銀針蓋頂。竹子編製的牆上胡亂抹了層黃泥,上蓋茅草,一個破門擋了半截,也不知是拆了誰家的豬欄門板。進屋一看,地上用木頭搭了張床,床上堆滿稻草,一床開花開朵的破棉絮。這就是李王二人的家。李老七雙手亂搓,臉紅成猴子屁股:「讓大哥見笑了,其實這屋子先前住着幾個叫花子,我和九哥初來乍到沒地方落腳,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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