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蘭遲忱宴》[楚溪蘭遲忱宴] - 楚溪蘭遲忱宴第8章

「準備去睡了。」
楚溪蘭回答。
摘星這群孩子從最開始桀驁難馴,到如今的溫順乖覺——雖然僅對楚溪蘭。
不僅是因為楚溪蘭的能力,畢竟沒有人能夠為了他們奪冠,願意不分晝夜,甚至累進醫院,夢裡還在念着各個隊員的操作缺點。
賀冉走了過來,一邊推着輪椅一邊問:「真的要睡?」
身體雖然疲乏,但確實還沒有睡意。
楚溪蘭如實的搖頭:「睡不着。」
「我陪你走走。」
賀冉提議。
正好剛剛楚溪蘭研究了一下新的打法,想要找人討論。
聽他這麼說,便同意了。
走廊里,輪椅的軲轆聲細細的響着,一直穿過了大樓,去往門口廣場。
那裡有一塊花壇,菊花現在開得不錯。
賀冉想着,看看花也許能讓楚溪蘭放鬆些。
二人剛出了大門,便看見了坐在花壇之上的遲忱宴,停了下來。
見到他倆,遲忱宴的臉色是說不出難看還是平靜,總之面無表情。
被夜色一壓,更加辨不清了。
但是楚溪蘭能感知到他在生氣。
——她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判斷出遲忱宴的情緒。
就像兩年前,他對自己的厭煩和不耐。
清清晰晰,明明白白。
三人對視許久,倒是楚溪蘭開口說:「你回去吧,明早還要來訓練。」
卻是對着賀冉說的。
少年蹲了下來,心裏不願意,面上溫和:「那我送你回去。」
遲忱宴離他們只有幾米遠,二人溫言細語順着風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拿腳尖碾着地上的煙頭,把它當做少年的腦袋。
接着,遲忱宴站起身走到了二人跟前。
他對着楚溪蘭說道:「我想和你聊聊。」
楚溪蘭沒看他,繼而對賀冉說:「算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賀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遲忱宴,說:「我送你吧。」
遲忱宴受不了了,他聽着少年溫軟的聲音,只覺得難受。
像個爭寵的面首,在楚溪蘭面前賣乖討喜。
他轉而走到輪椅後,推着楚溪蘭掉了個頭,對賀冉說:「早點回家睡覺,別耽誤長身體。」
年齡目前是賀冉的死穴,臉上是惱羞成怒的紅。
楚溪蘭終於有了情緒,抓着遲忱宴的手質問:「你在鬧什麼?」
遲忱宴張了張嘴,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步跨到了楚溪蘭面前,蹲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個姿勢,以往都是站着。
只要楚溪蘭一低頭,就能將她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住。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開始看不懂楚溪蘭,兩人也漸漸的沒了交流。
如今蹲下來,以一種仰視的角度看她,竟有些奇異的感覺。
乾脆的短髮包裹着楚溪蘭的整張臉,瘦得尖尖的小巴探了出來。
臉色在黑夜裡看不清明,只有那雙眼睛看得真切,隱約染上了一層水霧。
遲忱宴看着那迷濛濕潤的眼睫,心裏一顫。
那邊賀冉已經平復下了心情,幾步追上就要搶回輪椅的控制權。
遲忱宴陡然起身,一把摁住了賀冉握着把手的手臂。
「回去。」
語氣命令,「有些私事,我們需要單獨聊。」
======第二十二章======男人嗓音低沉下來,在夜裡有着別樣的壓迫感。
賀冉不自覺握緊了手,到底是年紀輕,對視不過幾秒便錯開了眼。
「稚意……」他剛一開口,就被遲忱宴不耐的打斷:「摘星的隊紀這麼散亂嗎?
教練的話需要重複三遍?」
賀冉後槽牙都咬緊了,他冷冷的看着遲忱宴,眼裡是凌厲的光。
看得出遲忱宴今天不達目的不罷休,楚溪蘭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嗓音:「賀冉,回去。」
少年走得心不甘情不願,甚至頻頻回頭,生怕遲忱宴把楚溪蘭給吃了。
但是遲忱宴沒有在意,他重新蹲下身。
好不容易只剩兩個人,腦子裡明明過了無數個問題,湧出無數句話。
可遲遲都沒有開口。
良久,他輕聲問:「我陪你走走?」
遲忱宴記得的,楚溪蘭說過她不喜歡哭。
在孤兒院里,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一旦流出來,反而會被欺負得更慘。
所以楚溪蘭鮮少會哭,這麼久了,也只有在第一次奪冠時見她流過淚。
楚溪蘭沒有說話,不同意也沒拒絕。
於是遲忱宴便推着她沿着花壇慢吞吞的走着。
菊花的清香幽幽的散發著,融進空氣里,滲入鼻腔。
楚溪蘭在這片靜謐中緩過了情緒,眼眶裡那一點點的濕氣也消散。
剛剛的激動來源於遲忱宴糾纏不休的死纏爛打,讓她徹底從回憶里的那個少年與眼前的男人割裂開來的痛苦,。
凌晨兩點,路上偶爾有車子飛馳而過。
沿着花壇走了一圈,腳步聲漸漸的停了下來。
楚溪蘭先開口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了,請回吧。」
近乎冷漠的語氣讓遲忱宴摸不着頭腦,他用了兩年的時間都沒有想通,為什麼楚溪蘭執意要和他分開。
遲忱宴將輪椅的駐車剎車放了下來,走到楚溪蘭身前蹲下。
「有,我有事問你。」
薄薄的路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染上冰一樣的堅毅。
他沉聲問:「你為什麼要離婚?」
楚溪蘭凝望着他,半晌反問:「你愛過我嗎?」
他們結婚了四年,離婚了兩年,現在才來問這個源頭性的問題。
遲忱宴答不上來,避重就輕:「我願意養你一輩子。」
楚溪蘭笑了,嘴角噙着譏諷,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諷刺遲忱宴。
「你連愛我都說不出口,我們又為什麼要生活在一起?」
聲音依舊沒有起伏,甚至音量都不曾上揚一分。
「我沒了工作,沒了雙腿,回去繼續看着你和顧音音卿卿我我嗎?
遲忱宴,你要我落魄噁心到什麼程度?」
在這寂靜的廣場上,帶着迴響的話語字字砸在了遲忱宴的心上。
他表情瞬時凝固,如鯁在喉。
愣了半晌後,遲忱宴才訥訥地說:「我跟顧音音,那些都是誤會。」
等了許久,卻是等來一個並不重要的解釋。
楚溪蘭垂下了目光:「不重要了。」
她與他之間,在兩年前,一切的維繫都斷在了那道傷疤里。
捂上手腕,那些疼痛後知後覺的湧進了身體里。
楚溪蘭鬆了剎車,擦過遲忱宴。
「我們之間已經互不相欠,我沒了你,照樣過得很好。」
======第二十三章======遲忱宴眼睜睜看着,楚溪蘭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越過。
她現在的輪椅是電動的,比起當年需要人推的那種,方便很多。
操作上也更加自主,能夠做到不需要他人的幫助。
望着她的背影,遲忱宴心裏悶悶的鈍痛。
「我們回到以前那樣不好嗎?」
他的聲音藏不住顫抖,「我只是想承擔一點我的義務。」
那緩緩移動的輪椅聞聲停了下來,楚溪蘭並沒有回頭。
「你對我沒有什麼應盡的義務。」
話語順風入耳,「救你這件事我沒後悔過,重來一次也是一樣。」
楚溪蘭嘆息般的說:「只是,這一次,我可能不會愛你了。」
先愛的人總是要卑微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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