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孝子，這是人說的話嗎？你這是要逼死我這孤兒寡婦的啊！」柳李氏氣得站了起來，顫抖着手指着他。

「你走！你給我馬上走！我……我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

柳李氏眼前一陣陣發黑，踉蹌兩下倒了下去。

「奶奶！哇！奶奶！」年僅三歲的丫丫看到她依賴的奶奶倒地，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娘……」柳林也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走過去，想要將人扶起來。

只是，他剛剛彎腰還沒有將人扶起，外面便傳來一道不耐的聲音。

「柳林，怎麼回事？還沒有好嗎？」

柳林想要扶人的動作頓了下來，最終從懷裡摸出一個小錢袋，塞進柳李氏的懷裡，便大步轉身向門口走去。

自始自終，他都沒有再進去看一眼自己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結髮之妻，更沒有再多看一眼那個瘦小得似乎只剩下一雙惶恐大眼睛的女兒。

「……」

兩名族老與里正看着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等等！」

就在柳林將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一道沙啞乾澀的聲音急促響起。

柳林的身形頓住，臉色複雜地回頭看去。

只見一名身穿補丁衣褲，卻身材姣好的女子，正倚在門口處看着他。

女子的頭髮有些散亂，看着被她隨手綁在身後，卻遮不住她那精緻的面容，甚至帶了幾分慵懶，別有一番風情。

她的臉色青白，飽滿而小巧的嘴唇慘白中帶着些乾裂，妥妥的一位柳弱花嬌的病美人。

「你想怎麼樣？」柳林雙眼定定地看着她，耐着性子淡淡開口。

方竹沒有看他，而是看向里正，聲音沙啞：「里正伯伯，還麻煩你幫我們寫下一封和離書！」

柳林臉色微微一變，聲音里已經帶上了怒氣，壓低聲音怒道：「方氏，你不要不識好歹！」

他雖然說休妻，但也就口頭說說，如果寫下和離書，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方竹仍然沒有看他，緩緩地走到里正面前，微微彎腰行了一禮：「還請里正伯伯幫我們寫下一封和離書。」

里正看看柳林那陣青陣白的臉，又看向方竹倔強的雙眼，眼底微微泛起疑惑。

方氏在猴兒村那是出了名的，沒有誰不知道她。

粗鄙！惡劣！無知！

那些都是她的代名詞。

方竹在猴兒村，那可是一個響噹噹的人物，好吃懶做，偷雞摸狗的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誰敢多嘴說她兩句，她能把你家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罵個遍。

可以說，方竹在猴兒村，就是那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但像現在這樣，正兒八經地給他行禮，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

難道說，剛才的一切，其實她在裏面都聽到了，受到打擊，所以性格發生變異？

「還請里正伯伯幫我們寫下和離書，自此以後，方竹與柳林，再無瓜葛！」

方竹見里正在打量她，微微斂眸，再次施了一禮。

其中一名族老重重地忤着拐棍，嘆息道：「造孽啊！敬德，你就幫她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