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冠後宮後,我連夜跑路逃離皇宮》[寵冠後宮後,我連夜跑路逃離皇宮] - 第4章(2)

你研究秦律,可還有什麼別的發現?」

項辰吃相斯文,但也是兩三口便將包子吃了下去,他喝了口茶,漱了漱口,才道:「這幾日,除了秦律,我還看了商君書,史記的商君列傳,還有李悝的法經,讀完這些後,我覺得若要社稷長治久安,那必得以法治國,可秦國明明法治嚴謹,卻二世而亡,民不聊生,漢朝推崇儒術,卻能開創盛世。」

「兄長可知,西漢亡於誰之手?」趙靜姝問。

「世人皆知,王莽篡漢。」項辰答。

趙靜姝搖搖頭:「漢朝亡於漢元帝,漢宣帝曾言:亂我家者,太子也,漢武帝雖然聽了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是他的治國手法其實是明儒暗法,漢宣帝從小長在民間,深知民間疾苦與民間之惡,知道唯有律法刑法才能約束百姓作惡,儒家只能用於教化萬民,必須兼用兩者,才能治理好國家,可惜,漢元帝不聽,將儒生和儒教擺到至高無上的地位,結果發現法令不嚴,導致盜賊橫生,朝廷也漸漸走向腐朽和衰敗。」

「明儒暗法?這便是漢宣帝所言的王霸道雜之?」項辰恍然。

趙靜姝欣喜地道:「沒錯,這便是王霸道雜之,那兄長可知為何秦法在未統一之前能讓秦國變強,卻在統一之後令其滅亡?」

「我認真思索過這個問題,商鞅變法之初,秦人好鬥,需要嚴苛的律法約束,可秦滅六國之後,六國百姓並不適應秦法,且六國子民大都懷念故國,故各地都有揭竿起義者。」

趙靜姝頗為吃驚地看着項辰,他作為一個身在其中的古人,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已經很了不起了。

趙靜姝點頭:「百姓懷念故國,人心不齊,確實是秦亡的一大因由,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秦法缺少變通,秦末天下義旗高舉,最大的誘因便是「失期當斬」,秦人每年都要服徭役,若是服徭役者不能準時到達,不論什麼理由都要斬首,世人也因此覺得秦律殘暴。」

元曄道:「確實,陳勝吳廣還有劉邦,皆是因為失期當斬,才揭竿而起的。」

「可兄長是否有想過,秦未兼并天下前,秦人也要服徭役,為何當時秦人不覺得秦法嚴苛,一到六國便成暴虐百姓了呢?」

元曄想了想,道:「那定是秦人習慣了如此嚴苛的律法,就像師父師娘習慣了你的胡作非為,便不覺為奇了,可在王安眼裡,你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無法無天的女子。」

項辰想起趙靜姝那一日將王安從頭到腳的羞辱了一番,心裏覺得既快意又好笑,便抬眼去看她,趙靜姝有些羞惱,與項辰目光一碰,兩人頓時微紅了臉。

趙靜姝不懂今日是怎麼了,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看得心裏發虛,只能強裝鎮定道:「師兄說的也有一些道理,但最重要的是因為秦國兼并天下之後,國土面積變大,過去在關中,一百里路走個五六天也就到了,哪怕路上遇到下雨又或是生了病,因為距離近,忍一忍,堅持一下,是不是也就過去了。」

項辰和元曄聽着有理,都微點了點頭。

趙靜姝繼續道:「可統一六國之後,國土面積增加,以前一百里的路,可能變成了一千里,這一千里路也許是要跨越山川,渡河過江,經歷狂風暴雨,無論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可能延誤路程,可秦法卻不管那麼多,原先一百里的路程是五天,變成一千里,便給你五十天,晚了便要砍頭,這便造成許多人趕不上工期,為了求生,只能在途中起義造反。」

趙靜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看向項辰,誠懇地道:「律法很重要,但律法之外也要兼顧民情,不然官逼民反,也非上位者的本意。」

「這是不是今日夫子所說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元曄深有所感。

趙靜姝見灶台的火快滅了,極敷衍地道:「差不多吧,你說的這是一句極富哲理性的話,可以用在很多地方,我先去把剩下的糖包炸了。」

元曄繼續吃他的糖包,項辰轉着手中的杯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待趙靜姝將糖包炸好,天色已晚,趙靜姝見項辰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得給元曄使眼色。

元曄硬着頭皮道:「二皇子是還有什麼事嗎?」

項辰從沉思中回過神,看了元曄一眼,又看了眼趙靜姝,問:「你們是要出去嗎?」

趙靜姝和元曄對視一眼,警惕地道:「兄長為何會這般想?」

項辰溫雅地道:「天色已晚,你的院子卻沒有準備晚膳,想來是去別的地方用膳。」

「我們…我們…」元曄想着如何打發他,一時詞窮。

趙靜姝見被拆穿,只能呵呵笑道:「項辰哥哥真是見微知著!」

項辰沒再說話,但也沒有離去,墨玉色的眼瞳平靜無波。

灶房突然安靜了下來,元曄盯着項辰,項辰轉着手中的杯子,趙靜姝摳着指甲蓋,三人都不說話,也無一人準備起身離開。

最終,趙靜姝服輸了:「我們約了四師兄和五師姐去山頂烤肉,項辰哥哥若是不怕山頂風大,烤肉粗硬,也可與我們一起。」

項辰淺淺一笑,眼底的孤寂淡了幾分:「好啊,我還從未在山野間用過膳,想來別有一番風味。」

趙靜姝真是沒想到,自己這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雖然上輩子死的時候年輕了點,這輩子活到現在也沒活多少年,但加起來,總比項辰的年紀要大,居然輕易就被他給拿捏了!

算了,念他初來乍到,身旁也沒有什麼交好的朋友,就算爹娘待他再好,寄人籬下終歸孤單的份上,帶着他玩一次。

元曄礙着項辰的身份,不敢說什麼,看着窗外的時辰不早了,想着四師兄和五師姐應該已經到了,便趕緊準備食材。

項辰見元曄從灶台旁抽出了一個摺疊的木頭推車,展開後,車身搭配了一層厚厚的麻布,可以裝載很多物品,項辰細細打量之後,問:「造這推車的匠人手藝真是不錯,竟能將這小木車疊起來,變這麼窄。」

元曄早已見怪不怪:「這是小師妹自己設計的,她畫的圖紙,再請木匠依着圖紙造出來的。」

項辰見摺疊推車裡還有一個很小的摺疊椅,奇道:「這是胡床嗎?這麼小?我以前在父皇的寢宮裡也見過胡床,也是這般摺疊的,卻比這個大很多,更不知推車亦能這般摺疊。」

趙靜姝將事先串好的牛羊肉放入車裡:「這布不夠結實,所以這車很難放太重的東西,不過就是圖個靈巧罷了。」

「你們不帶柴火嗎?」

「四師兄和五師姐會帶柴火和碳上山。」趙靜姝將一包調味料放入兩個小瓷瓶里,然後小心翼翼的塞在自己的荷包里。

項辰見趙靜姝去提推車,握住她的手:「這些粗雜事讓顧德才做就好。」

顧德才是項辰貼身太監,一直在灶房外守着。

趙靜姝見顧德才鬍子花白,年歲不小,婉言推拒道:「我們師兄弟姐妹幾個聚在一起不喜呼奴喚婢,你若是要和我們一起玩,便只能孤身前往。」

顧德才聞言,趕忙跑進來,對趙靜姝行禮:「趙貴妃曾吩咐奴才貼身保護殿下,奴才是半步也不敢離開的。」

「浮戲山莊高手如雲,哪個刺客不要命敢闖進來。」趙靜姝話剛出口,便覺失言,刺客一般都是不要命的。

趙靜姝硬着頭皮道:「就…就算有不要命的刺客,我們師兄弟姐妹幾個武功高強,項辰哥哥自己便會玄天劍法,刺客即便來了也討不了什麼便宜,更何況,如今全天下最想項辰哥哥死的便只有康王了,他雖然跋扈,但也不蠢,山莊有我爹鎮守,哪個刺客來了能有命出去。」

「你怎知我會玄天劍法?」項辰有些詫異,他確實會玄天劍法,但他母妃和舅父舅母要他藏拙,故不讓他告訴任何人。

趙靜姝笑:「玄天劍法第一層和第二層需男女同練,我爹說,他小時候是姑姑陪他練的,姑姑既然這麼擔心你的安危,又怎麼會不將這套絕世劍法傳授?」

雖然姑姑可能只練到第二層,但如此高深的劍法,哪怕只是皮毛,都足以保命了。更何況,自從項辰來了浮戲山莊之後,都是爹娘單獨教授其武藝,這點就很奇怪了,平時夫子授課,爹娘要求大家一起學,怎麼到練武的時候,便要分開來呢?那必定是要單獨傳授他高深武功。

「你很聰慧!」項辰看着趙靜姝由衷贊道。

「彼此彼此!」這種讚譽她從小聽得太多了,聰慧嘛實不敢當,只不過見過的世面比他們多那麼一丟丟。

項辰對顧德才道:「天色晚了,你先回辰輝苑用膳吧,讓雨落為我備壺薑茶,我晚上回來要用的。」

「薑茶要用紅糖水煮才驅寒。」不知為何元曄看着項辰就覺得彆扭,特別不喜歡他的講究:「這些茶水,小師妹都提前備好了,皇子殿下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我們走吧,既不會讓你凍着,也不會讓你被刺客傷着。」

趙靜姝瞪了元曄一眼,元曄才閉嘴不言,項辰深深地看了眼元曄,又看了眼趙靜姝,沒再說什麼,顧德才自然更不敢說什麼,只能先告辭回去。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