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彎彎眼神顫了顫，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低聲道：「挺好的。」
她轉身上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行李時，看到了那天他落在長椅上的大衣，程彎彎拿起來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親自送去。
紀家，客廳里只有紀聿塵一個人。
程彎彎將大衣遞給他：「小叔，衣服還給你。」
紀聿塵接過，想到昨天是她的生日，剛要說話，又被程彎彎打斷。
「小叔，以前是我太唐突了，我跟你道歉，順便提前跟你說一聲，恭喜訂婚。」
聽着她語氣里少有的對長輩的恭敬，紀聿塵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嗯」了一聲，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而這時程彎彎已經轉身離開，背影瘦弱而堅決，彷彿再也不會回頭。
不知為何，看着這樣不再黏着他的小姑娘，紀聿塵心裏一陣沉悶。
許久後，他撥出電話給助理：「上次在蘇富比拍賣會上競拍的藍寶石項鏈，幫我取過來。」
那手鏈正在另一個城市展覽，第二天助理才交到他手中。
紀聿塵拿到便往程家走去。
欠她的生日禮物，總歸還是要補上。
她一向喜歡這些寶石，想到等下收到禮物或許會讓她開心一些，紀聿塵不自覺便將車開得更快了一些。
可來到程家，家裡卻出奇的冷清，客廳一個人也沒有，他微微蹙眉，徑直上了樓。
程彎彎的房間里，只有程母在整理着什麼東西。
「聿塵？你怎麼來了？」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紀聿塵心臟陡然停了幾拍，拿着禮物的手更是猛地攥緊。
「彎彎呢？」
程母一邊為房間里的東西蓋上防塵布，一邊道：「彎彎跟蘇恆一起回美國念書了，她這次總算想通，答應跟蘇恆在一起了。」
猶如一道驚雷，轟然劈在耳側。
「嘭！」
紀聿塵手上的禮盒跟着掉落下來，整個人也徹底僵在原地。
程母還在說些什麼他已經完全聽不見了，一瞬間，他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
她答應跟蘇恆在一起了？
她，終於放下他了？！

======第十一章======
看見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紀聿塵臉色發白的模樣，程母有些意外。
程母將紀聿塵掉在地上的那個紅絲絨禮盒撿了起來，遞迴了紀聿塵手裡，有些奇怪他突然變化的表情：「聿塵，你怎麼了？」紀聿塵緊緊捏住那裝着藍寶石項鏈的禮盒，幾度張口，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還能說什麼呢？
程彎彎放棄他了，回到了美國的學校讀書，交了新的男朋友，這一切都在向他原本希望的那個方向發展。
這不是很好嗎？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嗎？
可為什麼，紀聿塵覺得自己的心這麼痛。
頓時，紀聿塵的腦海中便浮現起，昨天程彎彎和他說的那些話時的模樣。
那個向來愛黏着他的小姑娘，眼中的光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黯淡無光，脆弱無比的神情。
紀聿塵的心驀的刺痛了一下。
他對上程母擔憂的神情，扯了扯嘴角，笑得卻比哭還難看：「伯母，我沒事。」
程母點了點頭，「聿塵，你來是找彎彎有什麼事嗎？」
紀聿塵將手中的紅絲絨禮盒遞了過去，啞着嗓子道：「前天是彎彎的生日，我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在路上耽擱了兩天，我想着今天來補送給她，沒想到，她已經出國了。既然如此，禮物就麻煩伯母轉交給彎彎吧。」
程母接過了紀聿塵手中的盒子，打開來一看，裡頭躺着的是一條藍寶石項鏈。
作為寶石專研的行家，程母又怎麼會看不出來，這條藍寶石項鏈正是前段時間在蘇富比拍賣會上被高價拍賣出的那一條，價值不菲。
見程母看着那藍寶石項鏈出神，紀聿塵解釋道：「我想着彎彎一向喜歡這些寶石，近來心情又不太好，所以我想着送她這個能讓她開心一些……」
紀聿塵的話還沒說完，程母便直直的看向了他，打斷了他的話，「聿塵，那你知道彎彎最近為什麼心情不太好嗎？」
紀聿塵僵在了原地，沒有答話。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程母卻像是被觸及到了什麼逆鱗，語氣也有些激動。
「她這段時間為什麼心情不好，都是因為你，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前天彎彎生日，她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了你一夜。」
「我勸了她很多次，她都不肯上樓，她說她想一個人靜靜。但是我知道，她是在等你。」
「因為此前的每一個生日你都會陪着她一起過，所以她相信你這次也會來。但是這次，她等你等到了零點整，你都沒有出現。」
「彎彎一個人在客廳里等到零點，我也在二樓的樓梯口看她看到零點。」
「聿塵，你知道我作為一個母親，在看見自己的女兒那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我有多難受嗎？」
紀聿塵抿了抿唇，眼眶已經微微的紅了，心臟處傳來的痛感清晰的可怕，他在感同身受程彎彎的心痛。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見過彎彎那麼執着的時刻。」
「從前我以為，她對你的感情，只是因為她這些年來沒有見過別的優秀男人，才會把對你的依賴和仰慕誤以為是喜歡。」
「所以，我和她爸爸才在撞見彎彎偷親你之後，便立刻把她強硬的送出了國，並且要求她沒事不準回來。」
程母看見紀聿塵在聽見「偷親」二字時，陡然一變的神情，便知道，當年十八歲的程彎彎偷親酒醉後的他這回事兒，其實紀聿塵都知道。
他只是裝作不知道。
程母的心一沉。

======第十二章======
但程母的話還在繼續。
「我和她爸爸原本想着，把彎彎送出國，讓她見過更廣闊的世界、更多形形**的人之後，她便能明白，她對你的感情並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可我沒想到，如今三年的分別還是沒能磨滅她對你的感情。」
「那天彎彎執着的在客廳坐了幾個小時，那時候我才真正意識到，她對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刻，原來是我錯了。」
「我之前還罵她分不清依賴和喜歡，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情，現在看來，原來真正不懂愛情的其實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而已。」
「我和她爸爸從小到大有多疼彎彎，你也知道，唯獨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對她太嚴厲了。」
「其實彎彎她說的很對，她只是喜歡上了一個和她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她有什麼錯？都沒有試過，為什麼不可能？」
「所以當時我看見彎彎生日那天晚上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當時就心軟了。」